第十章
徐昭夏倏地睁开眼。
微亮的天光透过纱帐,柔和不刺眼。
她下意识慢慢坐了起来,靠着床头雕花镂空的围栏,低了头看。
微粉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股触感。
带着令人发颤的温热。
莫名叫人想到虎狼的鼻息。
她心口忽得一跳,忍不住轻晃了下脑袋,觉得自己不大对劲。
怎么会想到这些?
要说虎,虎房确实养了几只,但都是那位祖宗在派人照料,她对这些还是畏惧,没去过里头几次。
更别说感受到虎的鼻息。
当真是年岁一大,熬不得夜,都恍惚了。
又忽地想到,自己不是坐在书桌前吗?怎会到了床上?
“姑姑醒了?”
越安从门外进来,向这里扫了眼,见人已经坐起来了,忙过来帮着勾起床帐。
她没看人,一味地说着话,将雾青的床帐勾在铜钩里,帐角轻荡。
“昨晚上姑姑也太累了些,伏案睡着了,也不知到床上来休息,还是我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姑姑安置好。”
徐昭夏没疑心,她本就猜到是越安在帮忙,只是越安并非爱抱怨的性子,今日说了这么多话,该是昨晚确实让她为难。
“你有心了,回宫后,我让小厨房做几道你喜欢的菜,好好谢你。”
徐昭夏笑着起身下榻。
越安下意识伸手去扶。
徐昭夏这次却没怎么腿软,之前有几次也是在西苑,睡太久的缘故。
“不用”,她朝越安又笑了笑。
越安见她确实还好,脸上虽然透着粉晕,是睡后自然有的,不是有几次那样,眉眼透着股松泛,倦地不得了的模样,两颊粉润地叫人光看上一眼都脸红。
心里好受了些。
用过早膳后,徐昭夏看了眼天色还早,问越安宫里有无消息传来。
“徐平派人传话,说请罪折递进去了,旁的没说。”越安回了句。
徐昭夏一时没应,望着干净的红木桌面,怔怔地想了会儿。
而后抿了抿唇。
这事躲不掉,早晚要闹出来。
最重要的,是把那位祖宗择出来,别让他因此受责骂,和太后娘娘越发生分。
这两年她看两人是越来越不对付了。
想着,徐昭夏揉了揉眉间,让自己打起精神,去了寺里的厨房。
给那位祖宗亲手做了碗素面,提在食盒里,走到他下榻的客堂。
这间客堂位置在白塔寺后头正中,离她那里不算近,但宽敞得多,院子洒了水,早早便有人打扫过。
是只留给宫里至尊至贵的那几个人用的,当真是几代皇帝都住过的地方。
刘敬见她来了,有些为难道:“那位祖宗还睡着呢,姑姑到里头坐着等会?”
那位祖宗才睡下不到一个时辰,昨夜回来得算早,却在屋子里画了不少东西,不久前才停笔。
他不敢擅自闯进去叫。
“让他睡着,别吵醒他。”徐昭夏却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有气会睡不着,昨天受了天大的委屈,他该是在床帐翻来覆去到半夜。
她看了眼卧房方向,眼里愧疚堆得要溢出来。
没想到还坐不到两刻钟,那个孩子就跑出来了,穿了条宽松绸裤,寝衣就那样大敞着,胸膛精壮白皙,看着都冷。
“怎么这般模样就出来了?”徐昭夏不由站起来,走过去替他将寝衣拢了拢,指尖无意间按在他胸膛上,被烫得一颤,紧接着被人猛然握住了手腕。
“姐姐做什么?”朱明宸重重地看着她,呼吸隐隐发急。
他才不过离开她几个时辰,她就来了。
她就这般在乎他。
她本就这般在乎他。
朱明宸想到那封请罪折,短短的几瞬里头,心里已然百转千回,藏不住的高兴,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