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拦在外,掀起的罡风也在撞到屏障时被吸收化解。
那是比之她毫不示弱的另一道阵法。
金光宛若漫溢的灿阳,扎在身上却如刺骨寒冰。
结界撑开,将庞大的死亡威胁阻拦在外,还在继续扩张。阵法上的气息干干净净,似乎被施加了某种隐匿的术法。
嵇箐云看似毫无波动,垂下的其余指头却缓慢捏住了淌血的指尖。徜徉在心胸的并非恼怒,反倒是见猎心喜。
对面居然也是个阵法师。
嵇箐云收回前面的判断。
对方非但了解她的过往,而且有着足够的自信闯入地牢,犯下自以为能脱逃的大罪。
这比捕捉被猫随意摆弄的老鼠要让人愉快得多。
可意外还没结束。
阵法作为屏障,抵挡住嵇箐云催动的法阵,不过一味防守不足以摆脱这种局面。拓展出喘息空间后,祝遐宁毫不犹豫挥剑。
法修固然攻守兼备,还有术法和阵法两种玩法,剑却只知道极致的攻击,但在此刻,祝遐宁手中的长剑,将这一特性发挥到了极致。
剑光之下,被嵇箐云拧成长锁链条,意图封死地面的土块,在顷刻间被斩成数段。
那土链还犹未察觉,悬停半空时身体就已四分五裂,才恍觉承受不住重力,迟一步化为尘土簌簌下坠。
嵇箐云蹙眉,好快的剑!
以她的动态视力,竟也没捕捉到剑身的轨迹。
地下空间终于重见天日。
众人目光齐齐凝聚,呼吸几不可闻,映入眼帘的却是……
呃、一位狐狸,和一位黑狼?
“……”
两位早有准备披上漆黑斗篷、无法判断身形相貌的人,用事实无情嘲笑妄图窥探真面目的围观者。
嵇箐云不意外地冷笑:“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
狐狸面具:“师妹,她骂我们。”
黑狼面具:“……”好像也没骂错。
黑狼面具抱着怀里的小孩,慎之又慎地横过剑,语气冰冷:
“擅闯城主府是我之过,但你我非同道中人,既然无法沟通,就用剑来说话吧。”
没有比丛林法则更适合修士来往的准则。道不同不相为谋,又避无可避,就看谁的拳头大吧。
嵇箐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移动,一个元婴,一个金丹。
她也看到了祝遐宁护着怀中人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何至于此呢。”
“阁下若是想救人,我们嵇家也不是那么不讲情面。”
嵇箐云真情实感在可惜:“哪至今日刀剑相向啊。”
这下她又显得像个商人了,和商贾打交道的人,一向求同存异。
说得好。祝遐宁起初也是这样想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者说赶不上师兄的突然发疯。
她只能假装自己从未考虑过这个选项,心在滴血,面上却毫不退缩地同嵇箐云对峙:“不必多言。”
与此同时,在心里宣判。
——师兄,你的许愿次数清零了。
宿溪风若有所觉地偏了下头。
等等。
他忽然开口:“那边是什么人。”
宿溪风冷不丁一语,祝遐宁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这座散发着杀意和甲胄寒意的院落,像落在利刃上的小草。
那个角落其实自她们出现就一直压抑着哭声。
只不过先前精神高度集中,下意识忽视了凡人微弱的气息。
此刻看去,就瞬间就认出来了。
居然是之前酒楼上菜的店小二。
她身边站着一脸心虚的燕舒,他倒是故意收敛气息,见两人齐齐看来,立马此处无银三百两地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阁主。
年轻的凡人姑娘一反在酒楼的明快,半天之内精神气就迅速瘪下,眼下红肿泛青,像哭了很久,捂着嘴巴压抑啜泣,紧紧眼也不眨盯着祝遐宁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