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梦(2 / 3)

宁述对他并不熟,不过心里还有着对父亲的敬畏,拱手行礼:“父亲。”

男子并无响应。

执帚不赞同,站起来就要说话,然而,边上跟着的侍从上前,一个押着执帚,一个面无表情带着宁述。

宁述不知怎么去的,待他回神,就以来到了议事堂。

议事堂同时也是执事堂,所谓处决即出即处。

整个议事堂用黑乌木打造,雷火劈裂焦黑的木头,每一棵都据说都能让说谎败坏者无所遁形。

宁述小小一个人走进来,还没有椅子高。

周围都是不常见到的大人,一个个面色凝重,闭口不言。

执帚和他一起走了进来,按理平常以执帚的观念,此刻他应当退到一旁,然而今天执帚一直跟在他后面,待宁述坐下了,也站在他身后,双手紧紧地搭在他肩上,汗湿的手心透过锦衣,蜇得人难受。

宁述顾不得这个,还未坐稳就四处望去,既然母亲也在,怎么没有看到她。

越找越急,宁述不自觉前倾身体,急急寻找。

然而,直到开审,宁述都没找到。

不过,也不用找了。

因为,他要找的人,就是那个被押出来的。

女子一身衣裳凌乱,在身旁两位肌肉虬结的弟子面前,显得是那样娇小。

然而她却一点没有被审的慌乱,气质淡然,只是抬头看到了宁述时,摇头,然后笑了一笑。

宁述愣了片刻,随后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她的脸。直到女子笑后,搭在肩上的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瞬间,眼前漆黑,也听不到声音。

宁述反应过来,嚅嗫着要开口,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灵气封印了五感。

心里涌上一阵阵恐慌,宁述挣扎着要摆脱,然而执帚的手一动不动。

不过,就在几息之间,那只如同山一样撼动不了分毫的手骤然下去,宁述恢复光明。

刚才带着他过来的侍从走到身旁,顶着执帚愤怒的目光,道:“宗主说了,他要看便让他好好看看,也瞧瞧自己亲娘究竟是什么人。”

宁述恢复了眼力和听力,刚要大声质问,却发现他连嘴也张不开。旋即又尝试下去,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甚至无法转头——他被钉死在这张椅子上只能眼睁着看着议事堂中心。

他的父亲在高台上开口,长老们嗡嗡嗡在下面开口,一堆人嘴张着,就没有合上,在议事堂里一直响,一直响。

宁述什么都听不清。

他只知道,最后,他的父亲下了高台,一步步走向他的母亲,单手成爪,按住母亲的手腕。

那位早上还与他调笑,嘱咐他不要玩得过晚的女子,还是那身衣服,却突然面目扭曲,一双眼血红无比,黑线缠满全身,像是一个定格在落地一瞬的花瓶,即将寸寸断裂。

众人突然哗然。

宁述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只好眼睁睁看着,看着台中男子抬手,看着女人的身体,看着飞灰一样湮灭,血红的颜色,如同今日的云霞一样,是那样残忍。

默了片刻。

堂中众人又吵,突然有人开口:“宗主,栖霞峰如何?”

安静。

“既然无主之地,便交回门派,日后哪位弟子可立山头,便能者取之。”

又吵闹起来。

台中的男人转身,来到他面前,宁述仰头,刚才那样大的血雾,男人依旧纤尘不染,衣袍洁净。

“你母亲心魔缠身,无法可解,早不是我正派修士,已然是欲望的载体。”

“以后,你便搬过来,与我修炼吧。”

这张脸面,亲手送走道侣,不过多久,又能牵扯出笑来看他,只是眼里全是冷意。

宁述还未反应过来,他这一天,明明早些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如今变成这样。

所以,他的母亲,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