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握着他的手,正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量,冲淡了噩梦带来的冰冷。
季方儒任他牵着,移开视线,继续阅读着摊在右手上的书。
良久,静静躺在膝上的人拉了拉身上的被子,因为阳光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
自己还活着。
这是夏夜晚从混沌中醒来确认的第一件事情。
也就是说明,拿他向陈文西换制药权这件事要比昨夜那个秘密暴露更重要。
为什么?
……
“昨日诊了你的脉。”
季方儒翻着书页,和煦暖阳洒在他的脸上,好似某个午后随意的聊天,然后说出四个残酷的字:“命不久矣。”
夏夜晚微微一怔,因为这正是他在逃避的三年,细细想来,他已经成为“夏夜晚”三年,也在“山河水”的摧残下活了三年。
季方儒是医药世家,诊一脉而知全身,他身体状况一览无余,所以只能坦诚。
“我知道。”垂下的睫毛似是在掩盖眼底的落寞,“但是我想活。为了活,我什么都愿意做。所以请您直言,我一定可以办到。”
坚定的眼神,热烈得好似废墟中的火把。
半晌,一双大手遮住了这双眼。
被莫名其妙阻碍视线,夏夜晚在黑暗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睫毛扫过掌心,触动着疯狂跳动的心脏。
……
“可是怕了?”季方儒问。
“我怕,先生。”苍白的双唇一张一合,“但我更怕死。”
朗空无云,却分外寂寥。
季先生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人,终有一死的。”
“……”
夏夜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听当下江地人说,安山上的桃花与别处很不一样,花瓣是黑色的。盛开时,满山遍野像是铺满了水墨的画卷。风一吹过,树枝间沙沙作响,空中会飘来一阵清新又独特的香气。生日吹蜡烛时,我曾许愿,明年春天,想去那里看桃花。”
说到这里,夏夜晚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淡淡地笑了:“和朋友说说笑笑,像您提到的那样露营三天,大汗淋漓地徒步跨过三阳峰的顶点,再满身疲惫地下山,即使力竭到无法前行也没关系,躺一躺,就当是与自然融为了一体。”
“先生,这才是我想要的一生。而我的终点,不该在此刻。”
夏夜晚如是说道。
仿佛胶囊,欺骗,犯罪组织……这些元素不过是他脚下的石阶,最终这条路通向的,是一个少年平凡而又温馨的愿望。
当然,也是特意为季方儒打造的愿望。
十几秒过去,目标并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反应,但也没有将眼睛上的手掌移走。
夏夜晚觉得可以谈,于是继续:“先生,我能与您真诚至此,便说明我有真诚的资本。”
“您……”
“是不是想知道‘胶囊’背后的组织?”
“023。”
这个数字说出来的那一刻,眼眶上的触感轻微地一震。
夏夜晚知道自己说对了。
下一秒,黑暗消失,抬眼向上看去,只见季方儒笑容依旧,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三分杀意:
“何以见得?”
夏夜晚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开始,您联系许巧,提出大量购买‘胶囊’的要求,就是想引出高层,帮您辨别那名研究人员的身份。如此做,说明您笃定,他的行为与组织有关。那他干了什么呢?”
季方儒静静地看着夏夜晚,似乎也在等接下来的答案。
夏夜晚浅笑:“他偷了您的东西。”
“想必您使用了一些手段,从他口中得知幕后指使者的身份。然后,您的垂钓便开始了。先是以大单子钓出我;再用我钓出陈文西。”
“您看似是想要配方和制药权。可实际上,您想通过此事找到023,找到‘胶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