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转头问她:“乔乔,还记得这里吗?”

“记得。”她回答。

高跟鞋与地面碰撞出清脆、清晰的声响,覃乔走到陈嘉树左侧,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男性香水气味钻入她鼻腔,沉稳的木质香混合淡淡的大地味,隐约糅杂有一缕清爽的杜松子尾调。

陈嘉树的第一瓶香水正是她买的,爱马仕的某经典款,与他身上这款味道很接近,在之前他从不用香水,身上的清香总是洗衣粉自带的香味有时混合沐浴露的香气,很淡,唯有在他怀中才能嗅到。

“陈嘉树给我站住!”

彼时,夕阳斜照入办公室,在光滑的瓷砖上留下一大块不规则形状的橘黄色光斑。

两人在办公室里玩起‘老鹰捉小鸡’陈嘉树站在办公椅后边,双手抓着皮椅边缘,浑身每个细胞都在拒绝她的接近。

就好像她手里拿的不是香水而是生化武器。她又气又好笑,左手叉腰,“陈嘉树!你现在是陈总,高端商务人士,总不能还用洗衣粉撑门面吧?”

“我这样挺好……”

“爽哥说上次王总跟你握手,以为你刚搬了一箱洗衣粉,”

“那天我手上沾了油污,拿洗衣粉洗手。”说到后面陈嘉树自个儿先笑了,“你这是嫌弃我给你丢人了?”

覃乔跑上去抓住他,摁出香水,喷在他身上,浓郁的香味在空气中先凝结成团再徐徐扩散。

陈嘉树一把将她压入怀中,又伸出手想抢她手里的香水,覃乔旋即将手举的老高。

“我特别特别嫌弃!”她笑着喊。

他有意让她,最后只攥住她拿香水的手腕,垂首,下颌抵在她颈窝,微热的气息拂在她颈间。

“嘉树”她往外推他:“在公司呢。”

他笑里带着促狭,柔软唇肉揉过她的肌肤,“星期天,没人。”

酥痒到她浑身微微起战栗。

忽然,另条手臂圈住她的腰肢:“乔乔,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你说……将来想要一个带落地窗的房子,能看到孩子在花园里荡秋千……”

滚烫的体温将她包裹,脸庞被熨得发热,她垂下拿香水的手,额角的碎发被他轻轻捋开,黑眸如曜石般深邃深情:“我想有个属于我们的家,想你们永远不离开我。”

陈嘉树的左眼失明已多年,调养加入保养让它的外观、神采和健眼看不出区别,如若不是每天需要上药都快忘记失明这件事。

她踮起脚尖在他的柔软眼睑上吻了吻,他睁开眼时,眼底的柔情漫溢出来,托住她的臀部一下把她抱起来,他玩心忽起抱着她转圈。

“嘉树……”

这声最终消散在回忆里。

覃乔侧眸看陈嘉树的眼睛,一如当年她习惯走在他的左侧,深邃的眼瞳中映有倒退的景物,清清明明,恍若一面擦拭得很干净的镜子。

再往前是通往教室的台阶,覃乔看了眼地面,踏上一级,却忘记提醒陈嘉树。由于和她说话,一时分神,陈嘉树的脚尖踢到台阶,控不住身体,他整个人往前扑了出去,覃乔眼疾手快,本能地转身,本能地托住他两条手臂,可仍是没阻止他下坠的重力。

“砰!”闷声着地。

明明是她在下面,却没感觉到很痛,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突然多出来一条手臂,垫高了她的背部,而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落地前脖子往前抻从而也没磕到后脑勺。

“嘉树!”她几乎脱口而出。

陈嘉树趴在她身上,放掉盲杖,摸到她的头颅,从后托起,声音打着颤,“哪里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他看不清,覃乔怕他胡思乱想,说得很清楚,“你呢?”

“没事。”

陈嘉树往被压的手臂那侧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盲杖咕噜咕噜地滚到一旁。

身上没有了负重,覃乔抬高背部,陈嘉树得以将手臂抽出,她马上从地上爬起来,爬到陈嘉树身边,目光走过他身上每一寸,检查他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