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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不起脚,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大脑里的声音不断提醒他,快跑。

徐牧择坐下后,抬头看见门前反应迟钝的小孩,扯了扯唇,说道:“要daddy抱你?”

很明显,那是哄小孩的话,对方不把自己当做同一个层次的人对话,景遥没有恼火,不敢是其一,其二是,他的确一辈子也无法到达对方的层次。

阶级感在眼前具象化,面对真正具有地位差别的人,景遥那些佯装成熟,渴望对方把他当做成年人对待的心理全都消失了。

他是个不抗压的小孩。

是被吓得快哭出来的小孩。

经验丰富的黄惕在徐牧择面前也如履薄冰,何况景遥呢?

从来都是别人等待徐牧择。

此时此刻,徐牧择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很有耐心,他语气很温柔,温柔之中又携带着某种威严:“真要吗?”

景遥警铃大作,他听出来了,这是一句提醒。

景遥挪动着麻了的双脚往里走去,前方似有陷阱,他步调扭捏磨叽,全是对权利的敬畏。

徐牧择就那么耐心地等着,小孩给他的错觉,好像自己是站在刑场上握着利刃的刀斧手,准备割了他的头颅。

身边有很多人怕他,徐牧择习惯了。

不会小题大做。

景遥听从对方的话,走进了办公室,却没有靠近徐牧择太近,他脑海里闪过许多碎片化的记忆,拼凑不起来,乱得没章法。

这几步的距离已是穷尽了勇气,徐牧择没再提出需要对方再做心理建设的要求,容他站在离自己有两三米远的地方。

“妈妈呢?”徐牧择审视着桌子上的文件问,问得突兀,却又符合情理。

景遥谎称自己是对方的私生子,那也总该准确地报出母亲的名字,这是验证他身份的第一步。

可他本来就是冒充的,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老婆是谁,情人是谁,有没有私生子,私生子妈妈的名字又是什么。

景遥抿唇,继续充当哑巴,他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就像糊弄黄惕一样,说妈妈在外地,不在这里,面对徐牧择,他不敢回答,他怕的是追问。

徐牧择没有等到答案,敢让他的话落在风里,整个上海找不到几个。

他不责怪对方,慈父是不会轻易责怪孩子的。

“妈妈让你一个人来上海找我?”

男人的语气柔和,景遥却无法放松警惕,黄惕知道他是假的,怎么跟对方说的呢?这些问话的目的是什么?

他没主意,看不透男人的眼底,沉默不是手段,而是一种防御,黄惕说,不会回答的问题可以不说,但不能乱说。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会说话呀。”徐牧择坐在沙发上,抬头看景遥,明明是仰视的角度,却掌握着居高临下之感。

“……我会说话。”不能乱说话,但不能一直不说话,景遥回答。

他当然记得对方,他讶异缘分这种事,自己最想投靠的男人找也找不到,却在卖弄心机时阴差阳错地找到了。

他更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

徐牧择说:“那就要回答问题,小孩子装聋作哑的,不讨人喜欢。”

他们闭口没提第一次见面的事,景遥也不想提,那不是什么好的场面,此时此刻,说不定对方把他当做某种可恨的私生粉呢。

徐牧择继续提问:“叫什么名字?”

景遥听话回答:“景遥,风景的景,遥远的遥。”孺子可教。

男人的气息很危险,哪怕他的语气是温柔的。成熟男性的压迫感,是景遥毕生要学习的能力。

“住在哪里?”

徐牧择不再问“妈妈”相关的事,景遥松了一口气。

“旅馆。”

“我是说,没来上海之前。”

景遥警惕,没有回答。

徐牧择耐心地等,他的等待从不会白费,绝对的社会地位下,即使是再难的问题和要求,都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