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江水绿如蓝(3)(3 / 4)

投我悬黎珠 林镜灯 10024 字 1个月前

闻听“身孕”二字,孟仲良眼中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带了几分悲切望向她:“阿黎,爹爹知道,你长姐素日跋扈,让你受了许多委屈,可你看在你祖母的份上,帮帮她吧……”

“帮?”

孟悬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语带讥诮:“父亲,当日您说长姐心有所属,命我替她嫁入国公府,我认了。”

“如今她珠胎暗结,难不成,还要我假扮有孕,代她嫁去潘家不成?”

“不不!绝非此意!”孟仲良双眸圆睁,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她生母昔日的影子,“爹爹是说,求你不要将此事泄露给旁人,尤其是……世子爷。”

“在父亲眼中,女儿竟是这般落井下石之人?”孟悬黎霍然起身,眼中满是失望与惊诧,“不妨告诉父亲,我孟悬黎行事,不屑为之,更不屑此道。”

“我原以为,父亲接我回府,终是念着骨肉亲情,存了几分愧疚之心。如今看来,是我大错特错了。”

“阿黎……”孟仲良声音发颤。

“人都道,没了娘的孩子,便如同没了根的浮萍。从前我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孟悬黎背过身去,泪光在眸中打转,似是将枷锁悄然卸下,“父亲可知,女儿为何从不过生辰?”

不待孟仲良回答,她已哑声续道:“因为那日,亦是阿娘的忌日。”

“她嫁入孟家,未曾享过一日清福。便是临终心愿,父亲也未能成全。既然父亲做不到……”她转过身,目光灼灼,“那便由我这个女儿,代她完成罢。”

“几日后便是阿娘忌辰,女儿想去长生观,为她做一场法事,以慰阿娘在天之灵。”

孟仲良面色苍白中透着不自然的潮红,远远望去,如同素绢上洇开的血痕,令人难辨其中是愧是悔。

俄而,他颤抖着开口:“好……你去吧。”

孟悬黎转身欲走,却见孟仲良垂首枯坐于榻上,那身影仿佛承受着山岳倾覆般的重压,寂寥而绝望。

她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平静而疏离:“阿娘曾多次托梦于我,说不愿再与父亲有所牵绊。所以女儿才擅作主张,将阿娘的牌位,供奉在长生观。”

此言如重锤击心,孟仲良猛地抬头望向她,眼中满是深切的愧怍:“我对不住你阿娘,生前未能让她如愿。更对不住你,听信妖道谗言,将你……”

“父亲不必再说了。”孟悬黎蓦然转身,强忍着眼眶中的酸涩。

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之际,身后又传来孟仲良哽咽的声音:“待此事平息,我定为你阿娘多做几场法事,以赎我罪愆。阿黎,日后你想做什么,爹爹都依你,只一件……”

他声音陡然沉重:“你断不能再学你姐姐,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听明白了?”

孟悬黎听他语带恳切,终是垂眸,低低应了一声:“嗯。父亲也多保重身子。”

孟仲良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直至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回廊深处,才颓然长叹。只觉自己是一步踏错,步步皆空,如今落得个众叛亲离,形影相吊。

*

几日后,天朗气清,孟悬黎携丹若前往长生观。

马车内,丹若取出素纱帷帽欲为孟悬黎戴上:“姑娘脸上的伤,瞧着已大好。”

孟悬黎接过,浅浅一笑:“多亏你日日替我敷药,方能好得这般快。”

丹若替她拢了拢鬓边碎发,摇头道:“奴婢看,是世子爷派人送来的膏药灵验,姑娘用了才见效神速。”

提及陆观阙,孟悬黎眼睫微颤,语气温和:“他病着,还如此为我操心。我该寻个机会,当面谢他才是。”

“日后总有谢的时候。”丹若小心搀扶孟悬黎步下马车,“姑娘留神脚下。”

孟悬黎轻提裙裾,抬首望去。

此处风烟俱净,远山含黛,心也随之沉静下来。她一面拾级而上,一面对丹若说:“待会儿到了殿内,你在门外候着便好。我替阿娘添些灯油,诵经祝祷片刻,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