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宽敞处,宋凛生提着鱼篓快走两步与文玉并肩而行,两人的身影不再你追我赶,而是时不时地靠在一处。
青山伫立,渔歌唱晚,如同江阳府无数的年幼年轻年长者一样,文玉和宋凛生沿着沅水往上,一直朝着归家的路而去……
文玉闭了闭目,再睁眼时摆在身前的又是落雪纷纷、冰冻千层的沅水。
从前的种种,如同大梦一场。
她重新看向赵不闻装的满满当当的鱼篓,话音一转,文玉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不由得笑起来。
“可是这样多,不闻君的那只小猫儿得吃过这个冬日罢?”
猫儿?
赵不闻但笑不语,倒并未回答文玉这番话,岔开话题反问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突如其来的疑问,令文玉有些措手不及,一时沉默着并不急着答复。
关于师父失了五分神识之事,她亦是今日才知晓,敕黄自然不会与外人道,师父更是不可能。
至于不闻君从何得知,知晓多少……
“师父……”文玉打量着该如何开口。
“罢了罢了。”赵不闻倒并未刨根问底,只随意地将此事揭过。
文玉见她这幅样子,似乎又有些遮掩的意味,反倒叫文玉更加不安起来。
郁昶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的尽兴,索性不出声打扰。
文玉难得说这许多话,就由她去。
可她沉默片刻,却冷不丁地发问:“不闻君,吞吞吐吐的算什么?”
“嗯——”赵不闻沉吟片刻,状似认真地答道,“算我多嘴?”
此言一出,文玉当即垂目后退半步,恐冒犯了这位中路财神。
她……似乎逾越了。
可赵不闻轻声笑着,言语之间似乎有着天然的沉着感,不恼不怒的模样更是对文玉这样的小仙有着十足的慈爱。
不欲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赵不闻指尖翻飞,随手一拉便又是一尾鱼儿入篓,岔开了话题,“你呢?文玉君何故来此?”
“我受师命,下界公干。”文玉如实答道。
曾听敕黄提起,这位中路财神赵不闻与她师父句芒上神有些交情,既是故友,便没什么不能说的。
正当文玉思量着可否要将更具体的细节告知赵不闻之时,后者却在随意地瞥了眼鱼篓之后,如同闲谈般提起——
“你所说的公干,可是中洲动乱之事?”赵不闻的话音轻飘飘的,似乎根本未将所谓的动乱放在心上。
倒是文玉听闻此话之后,骤然蹙起了眉头,“不闻君怎知此事?”
赵不闻拂袖将竹编的斗笠往上抬了抬,望着苍茫一片、尽数冰封的沅水河面,“垂钓之时听路过的小妖提起,似乎急着去中洲汲取什么上古神力以供修炼。”
若真有能够增益修炼的上古神力,哪里又轮得到这些化形都困难的小妖呢?
只怕是眼巴巴的凑上去,届时却做了他人的盘中餐。
赵不闻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文玉答话,“道听途说而已。”
文玉回身,同郁昶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神色中读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虽说中洲之乱,定然会有从四面八方闻讯而去的妖精鬼怪。
可是沅水距离钩吾山尚远,竟从此处便有不安的气息涌动,就连不闻君亦有所听闻。
文玉眉心一沉,看来此事远比她预想中要严重许多。
“劳烦不闻君。”文玉*收回目光,将视线投向垂钓的赵不闻,“可否与我说得再详细些?”
说话的空隙,赵不闻抬袖扬手,又是一尾鱼儿入篓,“你方才后脚到,前脚才有一小道友追着只毛狐狸路过,听其话音,亦是在谈此事。”
“不若……”赵不闻思索着。
“多谢不闻君点拨。”文玉登时明了,当即便与赵不闻告辞,“我这就去追。”
郁昶身形一动,似箭在弦上,时刻准备着与文玉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