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和修为。
不论是水底还是岸上,他来去自如、随心而动,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但是……为什么他觉得此刻与千万年前也并无不同。
从前寻缘由寻不到,如今求因果求不得。
文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郁昶痴痴地望着指尖的水流,似有形而终无形。
他以为待在她身边,总有结果。
可是榴花逝去、硕果满枝,数月来他其实一无所获。
除了平白地与……与那些人斗来斗去,使得他心绪不宁以外,最令他受挫的,其实是文玉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的将他放在眼里。
今夜在长街上,她与宋凛生那个凡人嬉笑打闹、游玩放灯,却是一时片刻也不曾想起他来。
郁昶掌心收拢,指缝间震动的水流使得游鱼四散,可不管他如何紧握,却仍是两手空空。
一个凡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尚且那般重要。
那他呢?他算什么?
他改换面容和身形待在她身边,又算什么?
郁昶凝眉闭目,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而后散去力气,整个人缓缓地下坠着,直至最后蜷缩在一处。
就如同……尚在襁褓之间的婴孩一般,寻求着最令自己心安的姿势。
随着郁昶的下落,从更深处直直冒出一片硕大的黑影来——
枝叶繁盛、形貌昳丽,正是春蓬草无疑。
似乎是想接住郁昶,那春蓬草的叶片舒展着,将郁昶周身包裹起来,却又不见真正地将他缠绕住。
“离我远些。”郁昶淡声开口,虽说不上厌恶,却也着实不悦。
那叶片缩了缩,最终仍是不敢过分痴缠,只得隔着水流缓缓托住郁昶。
郁昶长舒一口气,似乎很是无奈,他悠悠睁眼,抬手抚过春蓬草的叶片。
柔顺、光滑,触手似锦缎般的微凉。
他早说过,他不是春蓬草。
“你说,她……究竟怎么了?”
那叶片似有灵性一般,不再畏惧郁昶,反而是顺着他的指尖缠绕上来。
可对于郁昶的疑问,其却是沉默无言、并未回答。
“我忘了,你只是一株草木,并未化灵。”
许是时日太久,他已然忘却了这桩事。
说来,这春蓬草还是她当年以灵力所化,同定元锁一道留给他的,可如今她见了自己却当他是春蓬草了。
水流不息,游鱼穿行。
和当年一样,却已不是当年的光景了……
郁昶的双目蒙上一层薄雾,似有片刻的恍惚。
这里曾经是封印他的法阵,是他最想逃离的地方。
可如今怎么……怎么反倒一有事便往此处跑了……
郁昶一手覆面,遮住大半形容,沉半晌后,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仰面望去,沅水在月色的照耀下,似有缕缕银光穿破水面直往水底深处而来。
日月尚有轮换,山河也有移转,那世事又怎么会一成不变呢?
即便他是妖,也不例外。
郁昶闭目,心下一沉,随即再也无法抑制那压抑万年的修为和潜藏已久的心绪。
周遭忽有暗流涌动,随着郁昶释出越多的法力,而越发激荡起来。
而这头文玉一路向下,顺着记忆中那株春蓬草所在的位置追寻而去。
郁昶既无亲人又无师门,她想不出除了先前她见过的那株春蓬草,他还会有何处可去。
越往下,越是一片漆黑,似有无形的遮挡将月光隔绝在外,令人看不清前路。
文玉一把拉过腰间的青苏玉玦,借着其闪烁不已的青蓝光芒前行。
奇怪,这下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令青苏感到害怕,不然它不会晃成这个样子。
文玉凝眉,心中大约有了猜想。
是郁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