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袖指着外头浓稠似墨的夜色,“如此夜色,正宜夜行。”
“你今夜的任务便是摸清楚闻家大郎具体住在哪处院落,一路上的守卫防备如何。”文玉一手支着下巴,补充道,“顺便去瞧瞧他如今是个什么症候,究竟是寻常疯癫,还是……”
文玉话音一顿,转目看着身侧的宋凛生。
宋凛生颔首,接着说出了他和文玉的猜想,“还是妖邪附身。”
彦姿双手环胸,慢吞吞地又在圆凳上坐了下来,嘟嘟囔囔地答道:“不过是一道青鱼,就要叫人去做这样难的差事……”
怎么看他都不划算,甚至亏上许多。
文玉伸出一只摇晃着,否定道:“此事若是成了,叫你凛生哥哥给你买许许多多的青鱼,哪怕千条百条也不在话下。”
彦姿眼神一亮,当即便追着叫文玉许诺,“此话当真?”
宋凛生颔首笑道:“自然当真,再给你加上吃不完的菡萏酥山和槐叶冷淘如何?”
彦姿点头如捣蒜,连连应声,“好好好,我这就去,你们等我的消息!”
他整个人像一阵风似地刮了出去,在盛夏闷热的夜里,带来丝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晚风渐起,将半开的窗棂吹得吱呀作响,点缀着寂静的夜色,偶有虫鸣传来,时不时与窗棂作伴。
文玉卸了力气,整个人以下巴支撑着趴在桌面上,无精打采地说道:“既然彦姿做了你我的前锋,这几日我们便在府中休养生息、静候佳音。”
她想念观梧院的秋千架,也想念她的金丝被了。
宋凛生抬袖将碗盏撤得远些,以免沾湿文玉的衣袖,他想起另一桩事,便温声开口说道:“小玉可还记得申盛?”
申盛?婶婶!
文玉眸光一亮,她自然记得,就凭申盛这样别致的姓名,她也断然不会将他忘记。
那时他因程廉之事消沉萎靡,她还去劝慰过他呢。
只是这几日忙起来,到好久没有申盛的消息了。
“记得啊。”文玉自然而然地应道,“他如何了?”
那时她托宋凛生为申盛找个活计做着,让他一面读书一面备考,也免得闲下来总是想从前在商队的事。
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心中可好受些了?
宋凛生颔首,顺着文玉的话答道:“先前筹划着要建一处书院,叫阿沅他们几个学些文字,前些时候刚落成,我便将申盛安排在那处,做了教书先生。”
“书院已落成了?”文玉惊诧地问道。
申盛通文墨、又晓事理,她原本就是想叫申盛去学堂做先生,这样他还能一面带学生,一面继续温习功课、准备科举。
如今宋凛生这样的安排,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是书院落成之事,她却是没听人提起过,如今宋凛生忽而说起,她还有些吃惊。
宋凛生轻声笑笑,颇有几分为不可见的欢喜和得意,“正是,不过是购置了一处宅子改的,翻新过后才用上不久。”
“前几日申盛传话来,说是陆续准备的差不多了,开课也有些时日,想邀你我同往,过去看看。”
申盛此人是有些能力的。
书院初时不过是一处废弃的宅子,洗砚去办了地契之后,才开始着手翻新。
原本预计的是叫申盛来做教书先生的,便不曾提前请他前来。可没想到他听洗砚一提屋宅翻修之事,便主动过来帮忙,大小事务也不挑拣,眼里见了什么活计都肯上手,引得洗砚回来连胜称赞。
书院能如此快速便走上正轨,申盛居功至伟。
文玉想了想,左右没什么要紧事,距离给闻家大郎看诊也还有三日,不如先去书院看看,便答道:“那正好,不如明日我们就去。”
宋凛生颔首应声:“正有此意。”
他二人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一直到门口才堪堪止住。
文玉和宋凛生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