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这空闲,不若好好想想穆大人所述之事。”文玉双手环胸,颇有几分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是说——”
“这些事对贾大人而言,早已是烂熟于心,有如亲历?”
文玉此话一出,堂内无人接话,静得连半缕风声也无,只不过宋凛生并穆同二人是沉着的静,贾大人却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贾仁一顿,随后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这丫头说话办事倒是直来直去,有他当年的风范。
想当初,他初入江阳,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誓要涤荡江阳风气,树立官府之威,只是后来的结果……
不提也罢。
“一派胡言!”
就在文玉以为贾仁会沉默以对之时,他却乍然开口,话音高扬,很是激动。
“你这丫头,空口白牙地编些故事,宋大人尚未发话,由得你胡言乱语?”
文玉闻言侧身看了宋凛生一眼,见他轻轻颔首,便如同得到了什么首肯一般,转身直面贾大人。
“是呀。”
她的语气轻的好似漂浮在天上的云,与之相反,那话中意味却是重如千斤。
“宋大人尚未发话,由得你胡言乱语?”
“这话,我也同样送给贾大人。”
“你!”一时间,贾仁噤声,不再言语。
文玉得了空当,这才一一详说起来。
“不如就让我这个‘丫头’来为贾大人讲讲这个中原委,若有错漏之处,还请贾大人指正一二。”
言罢,也不等贾大人有所反应,文玉便开始说了起来,有些话,她确实憋了许久,如今大家都在,她正好说上一说。
“穆大人方才所说的匪祸,不是别人,正是程廉。”
“当年程廉聚集了一伙人手盘据一方,干的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而遭他毒手的往来商客,以江阳府水路的商船最多。”
而当年王朝初建、百废待兴,原先的江阳知府,也就是宋凛生之父受调遣去了上都任职,江阳府的知府一职自然空缺,府中人手本就丁零,这下江阳府通府便只剩余下了个经历。
“江阳府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否则他今日敢劫商船,明日就敢拦百姓做营生的渔船。”
文玉负手而立,在堂内来回踱步,动作间,倒真有几分气势。
“因而江阳官府与程廉之间,自然是势同水火。”
“江阳府衙自原先的宋大人调职之后,便一直没有能主持大局的为首者,直至一人的出现。”
文玉目光回转,在贾大人身上轻扫一圈之后,对上了穆同的双眼。
“那人便是穆大人所说因剿匪一事声名鹊起,做了同知的前经历。”
“正是。”穆同赞同地点点头,“群龙无首的江阳官府在程廉之事上,一向主张招安劝降、徐徐图之,只是这位经历却力排众议,坚持派兵镇压、武力剿灭。”
宋凛生指节微蜷,轻叩桌案,听凭文玉和穆同二人你来我往地接话,而他并未出声。
似乎只要文娘子在,就没有什么翻不了的山,过不了的关。
只要文娘子想要做的,就一定能够做到。
宋凛生唇角微弯,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然生出了某种“与有荣焉”的感受。
“招安固然保守,剿匪却也激进。”文玉一顿,“官府的行为彻底触怒程廉,致使他铤而走险,竟想出挟持城中老小,以达到叫官府退兵的目的。”
文玉涉世未深,道行也浅,却也明白老弱易控制,官兵难抵挡的道理。
程廉此举,不过是想以小博大,赌官府不敢冒险罢了,只是……
“只是显然他赌错了。”文玉话音刚落,一旁的穆同便接上,“若是他赌成了,自然也不会有后头剿匪成功、经历受擢之事。”
文玉颔首以示赞同,“没想到当时的经历大人当机立断,亲自带一路官兵直捣程廉老巢,另一路凫水的好手,却趁其不备摸上了程廉藏人质的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