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摘些枳椇子存起来给你解酒。”
文玉一双手捧着茶盏,低头小口小口地啜着,听得宋凛生的化为,原本还在点头,却在那句“解酒”落地之后,疑惑地抬头。
“我当你要摘些枳椇子给我酿酒呢!怎得是解酒?不好不好!”
宋凛生哭笑不得,“有有有,你想喝什么酒,我那酒窖都有。”
他二人说话间,叫这水席吃了好些时候。
一旁的穆大人提起竹箸夹菜,不再搭话。这般明显,他若是再无法窥见一二,倒真是白在府衙混这么久了。穆同面上是若隐若现的笑意。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旁人。
一时间,这席面别无二致,三人却吃得各有心思。
身侧的男男女女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一餐饭吃得很是热闹。
“穆大人——”突然一声呼喊透过并列而坐的人群,绕到文玉面前,又传到穆同耳边。
他应声望去,突如其来的呼唤叫他定在原地,手中的竹箸还夹着一片沃田鸡。
“贾大人?”穆同见来人是贾大人,便将那沃田鸡并着一双竹箸搁下,取了帕子拭口,才开口问道:“贾大人可用饭了?方才没见着你在哪入席。”
“还吃什么呀!穆大人,你得先去预备祭神之事,时候不多了!”贾大人颇为操心地说道,又补充一句,“这菜色我叫厨子都给你留着,你晚些再回来吃!”
说着便上手来捉穆同,这穆大人哪里都好,行事果断、又周到妥帖,到江阳府任职一年有余,政绩颇丰,绝对是江阳府衙一等一的好“管事”。就是有时候莫名有些泰山崩于顶而面色不改的从容,旁人都急死了,他还是那般不急不缓的。
贾仁每每都叫他气个半死,好在他二人虽有时候意见不合,却多数时候都能相处得很好。
“同知大人,你别催!”穆同话虽如此,却还是叫贾大人拥趸着起了身,他一双手扶住高绾的发髻和满头的发冠珠翠,待整理好了,实在是风姿绰约、仪态万千。
穆同五官柔和秀美,并不是硬朗的男子长相。扮起春神来,倒是十分合适。
文玉停下竹箸,侧着头看他起身。
“宋大人,文娘子。”贾大人回身同宋凛生和文玉禀明缘由,“二位慢用,下官先同穆大人出去,预备祭神的事项,以免误了时辰。”
宋凛生轻轻颔首,贾大人便一面照看着穆同那拖地的衣袍,一面随在他身后出去了。
文玉瞧着他二人的身影隐入屏风后,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瞅着面前食盘叫宋凛生堆得满满当当的菜色,没来由地说了一句:“这样好的水席,贾大人却不吃,有的人关在地牢,怕是想吃也没得吃。”
她一想到此刻陈勉还在地牢关着,而河道水利一事,也还没有眉目,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下去。
她说是来帮宋凛生,却好似什么也没帮上,还累得他抽空带自己四处闲逛。
文玉越发气馁,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美味珍馐,也无半分胃口。
一旁的宋凛生见了文玉这副样子,不必多说,也能猜中她的心事。从一开始遇见文玉娘子之时,她就是这样,在睡梦中对他连声致歉,也总是无端自责。
宋凛生轻叹一口气,又为文玉捻了一片她喜爱的鱼生,劝慰道:“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得一步一步办。”
“今晨我从府衙出来的时候,正遇见贾大人去地牢给陈勉送吃食,想来陈勉不会受到太大的亏待。”
宋凛生心下也有几分异色,贾大人既然那般严厉地捉拿陈勉,今日怎么又亲自去送食盒呢?但他强压下这分疑惑,继续柔声劝慰文玉:“你也先宽心,不若换个角度想想——”
“嗯?”文玉闻言抬头看向宋凛生,双眸中盛满了不解的神色。
“贾大人便是不吃席,也要先安排好祭祀春神之事,也是一位恪尽职守之人。”宋凛生向文玉解惑,同她低声谈论着。
“事已至此,先用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