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灯,正随风转动,其上片片鱼鳞在火光的映射下,更显得流光溢彩、栩栩如生,几对流苏从那小鱼灯的下腹垂落,在空中晃出水波一般的纹路。
一旁的阿柏见了,忙招呼院外的小厮,将那小鱼灯摘下来给娘子赏玩。
文玉还未来得及说叫他们别麻烦了,怪费事的。可话还没出口,阿柏以将那小鱼灯绑在了一杆细长的手杖上,递到了文玉面前。
“娘子瞧——”
节日的气氛喜人,阿柏的话也比往日里多了些,“这小鱼灯在家中等了娘子一日呢!”
文玉同阿柏相视一笑,抬手接过那小鱼灯,在院中跑走起来,随着她的脚步,那小鱼灯内里的烛火晃动,明明灭灭。
不多时阿竹也抱着食盒回了观梧苑。
阿柏来请文玉进屋用春卷的时候,阿竹正拉着文玉坐在屋门口的石阶上,遥望漫天星辰。
阿竹一手指着天幕当中万千繁星中的一颗,对着文玉说问道:“那就是春神娘娘的仙宫吗——”
文玉顿了顿,仿佛有些回不过神,缓了片刻才回应阿竹:“是是是,你不如对着星子向春神祈愿。”
“那娘子今日在梧桐祖殿,许了什么愿?”阿竹笑嘻嘻地挽着文玉,两人在石阶上相互依偎着,好似一对姐妹。文玉原本就不似凡人那般在乎什么主仆之分,现下同阿竹阿柏更是动作亲昵起来。
听来阿柏来请,文玉便招呼阿柏来一道坐下。
阿柏别无他法,只得回屋扯了件大氅来将文玉团团围住,又陪着她和阿竹一道坐在石阶上。
她三人一道,共赏月明。叫欢乐围住的阿竹阿柏,并未注意到文玉的异样。
一直瞧到明月钻入云层,阿柏才打发了睡得晕乎乎的阿竹,自己则扶着文玉回屋安置。
原想着时辰晚了,该服侍娘子歇息的阿柏,正忙忙碌碌地为文玉整理床榻,却听见文玉在一旁唤她:
“阿柏,你去帮我备些笔墨纸砚来罢?”
阿柏手上的动作顿住,不解地问道:“娘子这么晚了,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话虽如此问,阿柏还是很快在桌案上为文玉铺开纸笔,又研好墨汁,这才退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劝文玉早些安置。
文玉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一心只扑在眼前的宣纸上。
她不通笔墨,是以今日明灯题字,又在宋凛生面前闹了笑话。
宋凛生虽未出声,也不曾打趣于她,更是护着她的心思,都不曾多看她那“墨宝”一眼。
但文玉可是千年的树、百年的精,还是要讲究三分薄面的,否则日后传出去,她是个空识得几个字,文墨却不如何通的,叫她在东天庭如何做人?
文玉从桌案边上摸了半天。翻出本宋凛生从前的字帖出来,而后她像模像样地提起笔,照着宋凛生的笔迹描摹起来。
但转念一想,文玉怕是多虑了,宋凛生不过一个凡人,哪里能将她的这些糗事传回东天庭呢?
手边的烛台上火光跳动,映照的影子也跃上纸面,随着文玉的笔触游走起来。
文玉直起身子,瞧着自己不自觉间写出来的字,翻来覆去就是那两个,却无半个字与宋凛生的字帖有关。
她忽而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
文玉蛾眉倒蹙,一双杏眼中波澜四起,早已不复平静。
虽说她长在梧桐祖殿,有千年之久,但事实上,从她开灵智、化人形,修功法、进仙道,皆有她师父句芒君保驾护航。
她虽有一身法术,但对于此刻的文玉来说,她也不过是个刚入世的小娘子。
文玉初时以为,凡人能有什么麻烦事,那些利禄功名、身康体健,对于神仙、精怪来讲,不过抬眼落手的小事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越来越复杂。
这些事,到底是原本如此,还是她将宋凛生卷入其中呢?文玉在心底问自己,她越发不确定了。
起先只以为,叫宋凛生无端受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