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管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她最后留下句话,“剩下的话,下次见面再说吧。”
而下次见面,田中女士告诉了她,她要带走姜颂同学的理由。
因为她和姜颂同学之间还有一个缠绕的结需要解开。
……
这不是我的身体。
田中遥在一天醒来后,对着自己隆起的腹部,突然萌生出这种感觉。
而这天之后,这个感觉在逐渐变得强烈,一天胜过一天。
她还没有准备好拥有一个孩子,但她的公公婆婆认为她年纪已经不小,应该生一个孩子,因为姜家需要培养继承人。
她当然不能认为继承制是可笑的,因为她和她的母亲当初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让她得到田中家的继承权,所以她的母亲也认为她应该有个孩子,甚至还要是个男孩,如果没有继承人,今后田中家很可能会再次交给她那个私生子弟
弟。
更重要的事,她的丈夫竟然也说,他想拥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彼时他们已经恋爱四年,结婚三年,传闻中的七年之痒似乎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他们彼此相爱,所以当姜承提到想拥有一个孩子时,她答应了。
但她真的答应了吗?她那点被压抑的抗拒是从什么时候重新浮现的呢?
或许就是从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陌生那天开始的吧。
这不是我的身体。
恶心不断、呕吐、嗜睡、味觉变化,失眠、胃胀、乳-房胀痛、身体浮肿,腹部隆起,惯用的姿势需要变化,重心也发生偏移……她的身体好辛苦,好像用尽全力在排斥这个孩子的存在,又或者,她的身体被这个孩子接管了。
田中遥对着镜子,好像看见从前的自己在后退,在变得遥远。
她有那么爱姜承吗?她不是应该更爱自己吗?为什么她会因为他说想要孩子而藏起那种抗拒呢?又或者,真的只是因为姜承吗?
好像有人在和她说话,在安抚她,在拥抱她,在亲吻她,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因为这不是她的身体。
是他感觉到母亲的排斥了吗?
为什么他不肯出来。
田中遥记得生产那天灯光白得刺眼,记得一个女人的尖叫,不过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声音,只记得很久很久之后,一个婴儿发出啼哭声。
终于结束了。
不,没有结束。
她还在失眠、易怒、不安,还在疼痛难忍,还在持续不断地坠落。医生说,这是产后抑郁。好不公平。好不公平。为什么是她承受这一切?没有人告诉她会是这样。
但这个戳一下就会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吗?
好漂亮。
田中遥想,她应该学会爱他,也许爱上他一切就变得不同。
她的孩子在长大,一岁、两岁、三岁……
他叫她妈妈,但很多时候她需要在他叫上好几遍后才听见似的,迟钝回应他。就好像她用尽一切方式去证明自己爱他,也始终摆脱不了那种微小的抗拒。
难道她还是不爱她的孩子吗?不,她爱他。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要怎样才能停止这种糟糕的状态?
没有人告诉她,她必须自己找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从未停止对她表达爱意的丈夫突然对她说:“我们分居吧,遥。”
他平时喜欢用中文叫她阿遥,但这天他用日语叫她的名字。
田中遥听见这话的瞬间,仿佛感觉到周身紧紧压着她的某种东西碎裂开,她松了口气。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吗?一直以来她用尽一切方式去证明自己爱的人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丈夫,她抗拒的也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她的丈夫。
他早就知道了答案,却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告诉她,那为什么现在忽然这样说呢?
“我要带走他。”
“可是你……”
“他是我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