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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沅替谢玉阑系好斗篷的带子,将风帽为他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跟我来。”他道。

他没有带他回东宫,而是牵着他,避开巡夜的守卫,一路穿廊过巷,竟来到了宫门外。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殿下。”车夫低声行礼。

“去先前吩咐的地方。”谢临沅简短吩咐,扶着谢玉阑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行驶在已然寂静的街道上。车厢内铺着厚毯,暖炉烘着,十分暖和。谢玉阑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京城的除夕夜,万家灯火虽已大多熄灭,但屋檐下、门廊上挂着的红灯笼却汇成了一条条温暖的光河,与天际偶尔炸开的绚烂烟花交相辉映。

“我、我们去、去宫、宫外吗?”谢玉阑小声问,带着一丝兴奋的忐忑。

“嗯,”谢临沅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带你去个地方。”

没多久,马车在一条僻静的河边停了下来。

车夫低声禀报:“殿下,到了。”

谢临沅先下车,河边的风裹挟着雪粒,比城里更冷冽几分。

他回身,将裹得严严实实的谢玉阑扶下车。

“这、这里是哪里?”谢玉阑好奇地张望,四周空旷,远处是漆黑的山峦轮廓,近处河水尚未完全封冻,在雪夜里泛着幽暗的光。

谢临沅没有回答,只是对车夫微微颔首。车夫会意,从马车后厢搬出几个沉甸甸的竹筒,放在离他们稍远的空地上,又熟练地用火折子依次点燃了引线。

“嗤嗤——”引线燃烧的火花在雪夜里格外醒目。

谢玉阑还没明白过来,下意识地往谢临沅身边靠了靠。

下一秒——

“咻——嘭!”

一道炽烈的金光猛地蹿上漆黑的夜空,在达到最高点时轰然炸开,化作万千流金般的碎星,绚烂夺目,瞬间照亮了半个河滩,也照亮了谢玉阑写满惊愕与惊艳的脸庞。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竹筒接连发射。五彩斑斓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在夜幕上绽放,有的如盛放的秋菊,有的如垂落的柳丝,有的如闪烁的星辰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河滩上回荡,仿佛震得脚下的雪地仿佛都在轻微颤动。

“唔”谢玉阑起初被那巨响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但很快就被这近在咫尺的、几乎触手可及的绚丽景象俘获了全部心神。

他忘了寒冷,仰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眸子里倒映着不断绽放又消逝的璀璨光芒,嘴里发出无意识的、赞叹的轻呼。

“喜欢吗?”谢临沅的声音混在烟花炸响的间隙里,落在他的耳畔。

“喜、喜欢!”谢玉阑用力点头,兴奋得脸颊通红,他下意识地抓住谢临沅的胳膊,指着天空又一朵炸开的蓝色烟花,“皇、皇兄快、快看!那、那个!好、好亮!”

冰雪的冷冽与火药的特殊气息混合在一起,吸入肺腑,有一种令人战栗的兴奋感。

纷扬的雪花非但没有阻碍烟花,反而在璀璨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无数飞舞的冰晶,构成了更加迷离梦幻的场景。

不过谢临沅没有看烟花,他的目光落在身旁之人的脸上。那不断变换的绚丽光彩,将谢玉阑纯真的侧脸勾勒得明明灭灭,那双眼里的光芒,比任何烟火都要亮。

他能感受到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传来的细微颤抖,是源于极致的喜悦。

谢临沅问谢玉阑:“有什么想许的愿望吗?”

听见谢临沅的话,谢玉阑沉思了片刻,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慢吞吞说道:“没、没有。”

皇兄在,所有人都在。谢玉阑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

“好,没有便没有。”谢临沅伸出手,把谢玉阑身上的斗篷搂得更紧。

此刻恰逢最后一枚烟花升空,炸开成一片巨大的、金色的华盖,久久不散,几乎笼罩了整个河滩上空,将一染上了辉煌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