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晏如雪。
自幼受到她的欺凌不说,还一直用最疼爱她的母亲来威胁于她,从小到大,自己和母亲都是活在她与晏王后的阴影之下。
她在乎的东西,晏如雪全都悉数夺去。
逼着她亲手将萧彧推进蛇窟,差点让她成了一辈子的罪人。
晏姝难道不恨吗?
她当然比谁都恨。
若是有机会,她恨不得亲手教训晏如雪一顿。
可那日她却不能真叫萧彧割了晏如雪的舌头。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恩怨,又将他人送入险境。若是晏如雪在萧国受了刑罚,知道原因的晏王后不仅不会放了谢珩,更不会放了她的母亲。
所以她不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
可或许她真的也是只想到了自己,所以才忽略了萧彧的心。
他听了她的劝言,放了晏如雪。
那日宴上的最后,萧彧只是看了她一眼,也只有那一眼。
可那双狭长而漆黑的眸子里全然是晏姝读不懂的情绪。
失望亦或是晦涩不明的痴缠。
此时晏姝突然想起了周同前日所说的萧彧要去巡视京畿军事要地的事,当时周同说的是两日后,如今已是第二日,那算下来岂不是明日他就要走?
一旦等萧彧离开,那她就要再等半个多月。
女郎漂亮的猫儿眼里划过一丝茫然与无措起来。
心里忽然就萌生出一种此刻就要见到萧彧的冲动。
她不想等了,她不想等到半月后了。
一种突如其来的冲动涌到了晏姝的心中,她一把掀开了被子,继而撩开帐幔下了榻。
于是在守夜婢女和寺人的惊呼声中,女郎就这么披散着一头及腰的乌黑青丝,穿着那身薄薄的绸纱寝裙冲进了瓢泼的雨幕中。
婢女立刻打着伞带着披风追了上去,却见她们的晏美人只是接过了伞和披风便撇开了她们,自己一个人朝着长明殿的方向跑去。
平时乘辇不到一刻钟的路程,此时晏姝自己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
雷电交加的夜,正守在长明殿外打着吨的小侍监,在见到面前浑身湿透的晏美人顿时吓了一跳。
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行礼通报,晏美人便犹如一只蝴蝶一般飞快地跑进了内殿。
他刚想追上去阻拦却被身旁的另一名稍微长一些的侍监立马一把拽了回来。
“哎哎哎!你蠢啊你,晏美人你也敢拦!”
“可是王上说了不见任何人……”小侍监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脑袋。
“任何人是任何人,晏美人是晏美人!周侍令的话你是不是又忘了!”年长的那名侍监又敲了敲了小侍监的脑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平时多长点心吧你,哪天得罪了王上,你这脖子上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小侍监闻言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多管闲事了。
晏姝这厢贸贸然跑进了殿内,却又止步在了那内殿的拱门前。
此刻内殿已然一片漆黑。
拱门上的层层帐幔垂下,叫人根本看不清里面。
晏姝的心脏狂跳,即使此刻她已然被雨水淋了个彻底,却感觉不到一点冷意。
只是觉得自己或许太过冲动。
此刻深夜,烛火都熄了,萧彧怕是已经睡着了吧。
她这样突然冲过来,难道是要将他叫醒吗?
可是叫醒后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晏姝顿时有些迷茫起来,此刻的殿内的漆黑寂静而又冷漠,叫她的心中竟是生出了几分退缩与逃跑之意。
或许萧彧根本就不想见到她。
她这样突然地过来怕是只会让他心生厌恶。
殿外的暴雨越来越大,一阵阵闪电与炸开的雷声交替落下。
晏姝正害怕地想捂起自己的耳朵,却忽然听到了一丝低沉的喘息声。
她倏地就瞪大了那双水润的猫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