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又厚了三分,为的就是想代汪直掌西厂,可若是等他真掌了西厂,权力大了,心大约也就跟汪直一样野了,还能把她这个旧主放在心里吗?
“要我说——”沈瑢嘴叭叭个没完,“还不如就没这西厂,他们就都老实了!省得不想着好好伺候娘娘,净想些份外的事……”
“行了行了。”万贵妃心里有了主意,就不爱听他叭叭了,“这也不是你管的事。今儿叫你过来,是想着你如今自己过日子了,那宅子一直没人住过,怕是也缺东西——”
她说着,旁边的宫人已经捧过两个匣子来。一个里头是些零散宝石;另一个里头就是金锭子,五两一锭,整整齐齐十锭。
宝石沈瑢暂也用不上,金子就真香了:“多谢娘娘!”
万贵妃看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不免有点嫌弃,但想想眼皮子浅也有浅的好处,手指头缝里随便散点出来就够他听话出力,于是又瞧着他顺眼起来,干脆又叫宫人取几匹料子来添上,横竖她宫里的衣料多到穿不完。
大宫女取了几匹秋香、湖蓝之类男女皆宜的颜色过来,笑嘻嘻给沈瑢展示:“这是江南上贡的好料子,比内织造的也不差。”
沈瑢看见料子边上还带着小签子,上头写着“锦生记进”。
好家伙,这个锦生记,不就是肉芝事件里头提供“培育材料”的那家吗?
顿时之间,这料子好像都带上血腥气了。
“我听说这家……”沈瑢欲言又止。
“嗯?”万贵妃皱眉,“怎么吞吞吐吐的?听见什么了不能说?”
“我听说他家经常死人。”沈瑢摆出一副犹豫模样,“说出来怕娘娘觉得晦气,其实也是在北镇抚司那边听说的,就这家的子嗣运不好,正妻生不出来,纳了姬妾丫头,怀一个流一个……”
这可不是他造谣,都是锦衣卫查出来的!那丝绸商人娶妻十年了,至今也只有一个儿子,纳了三个妾都没生出来。当然,流掉的那些可不是他的种,但也不妨碍沈瑢扣他头上,反正那个商人也不敢出来说那些胎儿究竟是谁的!
万贵妃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平生最恨就是自己没有子嗣,曾经生过一个儿子却又很快夭折——倘若她的儿子还在,又何至于要看着别人做太子!
“内织染局是怎么回事!尚衣监是怎么回事!”万贵妃发起脾气来,“这样的东西怎么敢贡上来!”
“听说他走了好些官员的路子。”沈瑢眨巴着眼睛,“工部啊什么的……”
他这状告得其实挺拙劣的,无奈说的话正戳到万贵妃痛处,于是拙劣也管用。何况万贵妃可不是什么通情达理的人:“北镇抚司既知道,怎么不上奏!”
“北镇抚司……这事也是常有,说起来就是收个炭敬什么的,锦衣卫也不好管……”
万贵妃冷笑:“不好管?怕是巴不得……”她岂不知道北镇抚司袁彬那伙人看不上万家,看不上她?这种没子嗣运的不吉东西送到她宫里,怕这些人暗地里还要高兴呢!
袁彬实在是动不得,北镇抚司也动不得,这么一想能把沈瑢塞进去也大有好处,至少像这样的消息不会瞒着她。
至于这个晦气的锦生记,还有收了好处把这种东西放到她面前的人,都统统别想好过!
沈瑢乐颠颠带着赏赐出宫,东西往家里一送,他自己就直奔北镇抚司表功去了。
时至年底,京城里偷鸡摸狗的小事愈发多起来,北镇抚司这边倒闲了。盖因各地官员过年时候都有志一同地只上贺表说祥瑞,绝不当报灾的乌鸦,所以纵然有些什么妖案也都压到年后再报,导致北镇抚司一时竟然无甚事可做。
这种做法当然是谢骊深恨的,毕竟被这么拖延,好些案子原是能破的也被耽误了。然而他毕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各地不上报,他也只能在北镇抚司干瞪眼。倒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们,这时候得了空,轮着班儿的去皇觉寺清修,修回来好回家过个自在舒心的年。
故而北镇抚司里比平日安静许多,但气氛倒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