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闻道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带着对陆询舟的信任。
“配比锁定,压力业已校准。陆工,冷却系统就位了吗?”
“已就位,超导循环建立倒计时十秒开始注入液氦。”
陆询舟按下最后确认键,装置发出低沉的嗡鸣,极寒的白色雾气开始从喷口溢出,目标直指裂痕周围过热的壳体。
肉眼可见,那道致命的裂痕被一层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的银白色物质堵住,仪器显示,目前压力壳温度骤降,辐射泄漏读数开始锐减。
完成任务后,众人抑制住喜悦,按原路返程。
当队伍即将走出操作区时,一阵猛烈的震动毫无预兆地从地下传来。
“核余震!找掩体!”
副队齐忠全中尉的大喊被淹没在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中。
陆询舟只觉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瞬间失重。
头顶上方,巨大的混凝土预制板连同扭曲的钢梁如同崩塌的山岳,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砸落。
刺耳的警报声、队友的惊呼声、建筑结构粉碎的爆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末日的交响。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侧面狠狠撞来。
是朝闻道。
她用自己的身体将陆询舟猛地推向旁边一个相对坚固的金属设备承重角。
咚!
陆询舟重重撞在坚硬的墙体上,她忍下巨痛,挣扎着抬头,只看到漫天烟尘中,一块巨大的混凝土板擦着朝闻道的后背轰然砸落在她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将通道彻底封死。
现下通讯器里一片刺耳的沙沙声,外部联系彻底中断。
“闻道!”陆询舟哑声喊道。
“嘶……我没事!”烟尘中传来朝闻道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痛楚。
她挣扎着从地上的碎石瓦砾间爬起,动作明显有些滞涩。
陆询舟立刻上前检查她的状况,事后观察起周围。
她们被困在了一个相对完整的空间里,似乎是材料实验室的一个前厅。唯一的出口被数吨重的钢筋混凝土和扭曲的钢梁死死堵住,更致命的是,因为核事故,空气循环系统已被彻底摧毁。
敢死队每人配两个氧气罐,一个氧气罐能使用两个小时,显然,她们从完成任务到返程被困塌方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
“两小时……”
朝闻道的声音明显发颤,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动作因为后背的疼痛而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陆询舟,无助地问道:
“我们怎么办?”
陆询舟走到那堆堵死的废墟前,用手仔细触摸着断面的温度和结构,又用工具敲击了几下。
沉闷的回响断绝了所有侥幸。
她走回来,坐到朝闻道对面的一块断裂的混凝土块上。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绝望开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朝闻道看着对面沉默的陆询舟,看着面罩后那人紧抿的薄唇,她忽然轻笑了一下。
“陆询舟,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陆询舟抬眼看向她,眼神带着一丝询问。
“算了,留个悬念,能活着出去我就说。”
朝闻道忽地又摆摆手,靠着墙壁静静地阖上眸字,呼吸起防护服内已经有些浑浊的空气。
臭陆询舟。
你不知道,我好嫉妒你。
可我又多么希望,你至死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周遭的高温环境朝闻道昏昏欲睡,思绪陷入无边混沌,她仿佛再次置身于少年时代盛夏林间的某个午后。
这就是宿命吧。
她本就是大山之女,即便她离开了她的山,远隔着千山万水,她依旧也能像鸟一样,飞回大山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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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于广西十万大山里的一个穷旮旯,在很多年里,我天真地以为世上最富裕的地方就是在我们村二十里外的县城,实际二零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