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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复始循环往复中,逐渐变得令人厌恶。

世人的愿望总是琐碎而卑微的。

人们祈求的无非是劳有所得、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他们是那样的渺小,匍匐进尘埃里,在尘埃里挣扎,在尘埃里耕耘,在尘埃里建造出一片供养云端之上的神明们予取予求的信仰王国。

可神明们又怎么会在意今日降雨几何,风级几何?

田垄间是否有蛇虫鼠蚁啮咬粮食根茎,今年丰收时节每亩土地的年产能有多少,人间帝王征收的粮食税收又有几担……

祂们通通都不在意。

又或者说,祂们不屑在意。

神的目光总是远大的,祂们看得见整个人类的命运齿轮与前路,看得见一个王朝的兴衰盛败,却独独看不见每一个人,看不见每一个卑微又渺小的人的一日三餐、悲欢离合。

“人们信仰神明,他们相信当自己走入困境的时候,高天原上慈悲而又伟岸的神明,一定会降下神谕,指引自己走出迷途。”

“可事实是,他们的每一次叩首、每一柱香火,都落入了空处。”

“破陋的屋瓦前,没有神迹降临。王国都城盛大的祭祀仪式上,却有神光长久不衰地照耀。”

信仰的流逝是细水长流的,崩塌,却往往只在一瞬间。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晴天。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秦接受了稻荷大御的旨意,前往人间播撒福音、宣告神恩,在回程时,还顺便钻进路边的稻田里,帮稻田的主人捉了四只肥硕的老鼠。

可,当秦踏上高天原的那一刻……

“我看见,「天钿女命」的神殿缓缓倾倒,天空中,昭示着「天钿女命」存在轨迹的星辰,就此陨落。”

“神殿外挤满了闻讯赶来的大御。”

“隔着人群,我看见,满天尘埃里,有一股不详与邪恶气息的气息,正在迅速复苏、膨胀。”

众目睽睽之下。

——那位高天原上最善舞、最活泼温柔的女神,在最圣洁尊贵的高天原之上,化作了一尊面目狰狞、目光浑恶的邪神。

“恶堕的「天钿女命」很快被几位战神击败,套上枷锁,镇压进穷山恶水的荒芜之地。我站在人群里,长久地望着「天钿女命」残破的天衣和凌乱的发髻,半晌未能回神。”

“在她被「天照大御」降下宣判、被太阳的光辉彻底打入深渊的前一刻,祂忽然回头,冲我所在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

“在无数神明们愤怒的叱责与诅咒中,我看见祂的唇瓣微微蠕动,无声无息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看见祂说。”

“「要开始了」。”

那一天,在「天钿女命」神殿里发生的一切,似乎仅仅只是个开始。

“在那一场宏大的审判落下帷幕之后,陆陆续续地,我听下界宣扬神威的神使们闲聊时提及,说有不少大御在人间的神龛庙宇,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坍塌。”

“神使们都很不安。”

“他们有的跪在神殿外,卑微而又讨好地祈求自己侍奉的神明降下神谕,解除疑惑,有的则频频下界去往人间,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查清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他们成功了吗?】

“没有。”

秦垂下眼眸。

“他们有的被暴怒的神明在就地格杀,鲜血洒满了神殿外的每一寸土地,有的去了人间,再也没有回来,不知是死是活。”

「天钿女命」的死亡,就像某种诅咒,以极快的速度,迅速在高天原上传播。

“一开始,只有一些根基浅薄、香火寂寥的神明出现异常。祂们浑身的气息逐渐变得浑浊腐朽,神志似乎也遭受了影响,时而恍惚,时而清醒,混沌时,那些原本不可能存在在神明身上的堕落气息便迅速筑巢滋长。”

“很快,高天原上,第二个「天钿女命」出现了。”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