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妈答应你。”
玉枕山那双半死不活地眼睛瞪大了,再次变得顾盼生辉。
其他人也一样震惊。
玉怀德两兄弟嘴巴长得老大,同步看向自己的弟媳。
那眼神就像是:“老三媳妇,你说什么呢?”
玉灵隐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地面自己的影子,不知所想。
谢行止侧目而视,倒也露出不解。
似乎从未想过眼前这位母亲会率先松了口。
明明许多年前,她曾千般求过,紧紧抓着不肯撒手。
人,果真是最复杂的。
……
三日没喝混沌汤。
玉枕山没什么力气下床,基本一日三餐都在他那张千工拔步床上。
这几乎占据二十平方的金丝楠木床。
玉娇娇从小身体不好,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大多时候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宋含瑛疼爱他,便请了北津城最有名的清代工匠后代打造了这张床。
空间足够大,装得极度奢靡,完全符合玉娇娇的极端审美。
那雕花镶嵌的密集程度,几乎看不见相衬的边角。
夜里点上一盏灯,误入一方藏金洞。
他走不出这金枝玉楼,但享得了千金富贵。
只是长到十七岁,走出南池子大街的次数屈指可数。
晌午,阳光晒得刚好。窗影斑驳金痕舞动,寓意“福泽绵延”。
屋内,半床花影,一枕松风。
新鲜粒大的陕西葡萄被摘好洗好,放在茶点盘里。
床上的人儿如柳枝拂水靠在软枕上,手指捻起一颗葡萄顺进嘴里。
随着贝齿轻嚼,率先溢出的是葡萄汁水的甘甜香。
窗影被遮了一角,他抬眼去瞧。
谢行止在窗外站定,
里面那人隔着窗户看他,轻轻抬着脸儿,眉如青黛长,眼似狐儿媚。
生得一副精妙绝伦的好皮囊,脑子没随娘。
一双自带精光的眼,眼波似雾,根儿里清明。
可惜。
那双眼斜乜了他一眼,似蹙非蹙,似笑非笑。
直到听见轻哼一声,原是不满。
谢行止迈步进屋,那道余光一直盯着他,却又不肯全然看过来。
拉扯犹豫,着实别扭。
他不解:“你有话要说?”
玉枕山瞥他,又没理头哼了一声。
他眨眼:“不想我来?”
玉枕山抬起脑瓜,嗔目皱鼻。看不出凶煞,只觉得娇俏。
“你三天没来了。”大少爷伸出三根手指。
他的手指很长很细,生得细条条白嫩嫩,形似女儿家。
“今天您有空了?”
哦,埋怨他呢。
谢行止明了,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子。
这颗珠子通体靛蓝,色润纯正,青碧无暇,光可鉴人。
就是颜色太冷。
玉枕山以为是对方拿来讨他欢心的,轻轻睨了一眼。
“这颜色好冷,瞅一眼都哆嗦。”他眼尾轻勾,嗓子也跟着挑起。
“没人情味的。”
谢行止只是将那珠子落到玉茶盘上,道:“护体的。”
玉枕山眼睛一垂,盯着那没人情味的东西,脸色有些不好。
“哦,又是来治我的。”
玉娇娇声如春雨沾花,尾音打着颤儿绕三饶,像是委屈。
"难看死了。"
又不满意了。
谢行止摸不准他的脾气,正准备将那珠子捻起来。
刚摸到珠子,一只手就抓了他一把。
玉娇娇的手没什么温度,比他还要逊色一些。
那手指没怎么用力气,不乐意地扒拉了他一下,那珠子就滴溜溜从他掌心滚了出来,重新跌进那玉茶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