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乾坤圈像是活的。
大白鹅似是忍了许久,扑腾着脚蹼,朝着他头上就是两叨。
“啊!死鹅!小爷回去就叫我妈炖了你!”
喊着,又拼命向下捋那脚镣。
怎么!就!下!不!来!!!
玉枕山恨不得力拔山兮,死死攥着那银炼二环——给小爷下来!
大白鹅被弄疼了,扯着嗓子喊着、翅膀扑腾着、脚蹼腾空一踹——
“哎哟!”
玉枕山只感觉胸口一凿,绷足的力气顷刻末了。四脚朝天摔了个痛快。
大白鹅得了松懈,眼睛滴溜溜瞪他。
翅膀扑腾着,却只绕着他笃步,不再继续进攻。
玉枕山呸了一声,将嘴里的绒毛呸出来。
方才卯足了劲儿,现在他气喘吁吁,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玉大少爷肩膀又颤又抖,
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
谢行止拉开隔扇,欲叫后辈起床吃饭。就瞧见玉娇娇坐在地上,头顶几片鹅毛、呼哧呼哧喘气。
“小山?”他真疑惑了。
闻言,玉娇娇眼睛一红。
“先生!”
他怒中带娇,眼泪说掉就掉。
“先生,你怎么才来?你怎么才来!”
谢行止将人扶起来,四下瞧了没伤着,才松口气。
“小山,你这是……”
玉娇娇斜他一眼,嗔怒:“都怪先生,偏将他放我屋里。”
“先生故意欺我、辱我!”
说罢,他眼睛一转就开始哭。
“小山,别哭。我没有故意欺你、辱你。小山到底怎么了,是哪里疼吗?”谢行止将他头上的鹅毛摘掉,理了理长发。
玉娇娇抽噎,泪眼乜他:“你还说,送我法器就算了,怎地还给这大鹅一样的。”
“先生故意的!自知我善妒,还叫它与我一般,故意引我又气又恼,偏见我狼狈失态才满意!”
他越说越急,哭得狂颤不止。
又使着力气推他搡他,撒泼道:“我讨厌先生!先生总欺负我!我再也不喜欢先生了!我不要先生了——”
谢行止噎住,
抓住乱推的手,拉了他一下。
“小山,我自有原因。但却不是为了欺你、辱你。你别哭,要喘不上气了。”他哄着,揉了揉后辈惊颤的肩头。
玉娇娇脾气娇气,身子更娇气。
累不得、劳不得、推不得、晃不得,更是连哭都不得。
哭起来,浑身红了烫了颤了。
哭得牵一发动全身,时间一长哪都不舒服。
太伤身。
从小到大,玉娇娇怒一怒、哭一哭,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玉家人也得硬着头皮去讨他欢心。
谢行止也不例外。
几年前见到他时,玉娇娇已然长成性了,拗不过来也改不掉根。
教养几年,也算收了些脾性。
鲜少如眼前这般撒泼打滚,哭得浑身通红、颤栗不绝。
瞧着是真的恼了。
“小山,这对乾坤圈能护着你。”谢行止道。
玉枕山抽泣:“我才不要,我有先生就够了。”
“这不一样,有了家雁和乾坤圈,你就能出去了。”谢行止又道。
玉枕山哭声渐止,抬眼:“能去哪?”
谢行止凝视着他,正色道:“去哪都行。”
“只要是小山想去的地方,去哪都行。”
玉枕山怔了,
他眨着眼,又有两滴滚大的泪珠淌下。
去哪都行。
这句话令他忘了哭,却又起了疑。
玉枕山:“张家界能去吗?”
谢行止:“能的。”
“九寨沟?”
“能的。”
“莫高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