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狭窄,他们的呼吸融到一起,膝盖碰到一起,竟然说了两个小时的方案。
过了好几天,周煜贞看完财报,休息的空隙中发现外面又下了雨,沙沙作响里,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在那之后不久,他向态度疏离的裴珺安递出了那份包养合约,作出了和幼年时截然不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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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待在船里。
七岁时和父母一起出行,周煜贞遇到劫匪。他和很多小孩被带上船,然后关在一起。
哭声里周煜贞坐在角落,空间狭小封闭,被包裹,被隔绝。
现在回想,那段记忆启动了保护机制,已经很模糊了。周煜贞只记得哭声,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所幸他父母发现得很快,警察也很快追踪到他们的位置。周煜贞在遭到虐待前被救出,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几乎没有不适之处。
同样到场的父母有嚎啕大哭的,默默流泪的,也有愤怒和愧疚各种情绪。而周煜贞被摸了摸额头确认体温,然后母亲牵着他让他自己走,父亲冷静地分析说,回去要看一下医生。
据说当时的小孩里有人得了幽闭恐惧症。
周煜贞没有太大感觉,但心理医生一直亲切温柔地和他聊天,聊到他有点烦了,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竟然感受到安静和舒适。
之后他经常把自己关起来。
建筑,车,船。
他反而对密闭空间情有独钟,最后还是发现船最熟悉,也是那时候,和褚舟元关系好了起来。只不过一开始褚舟元很不解,周煜贞不爱玩模型也不爱看图纸,只喜欢亲自去船上,后来听了父母低声的嘱咐,半知半解地对他更热情,又觉得他很厉害。
周煜贞一向是这样,恐惧的、不习惯的、难以控制的,他都反复去做,近乎自虐却又冷静极了,一直到锻炼得足够强大,不适应的东西也能变成安心感。
后来他长大,学会很多社会的规则,不会再像小时候对心理医生那样,也学会了包装自己。只是情绪每次积压到一定程度,周煜贞难免会陷入间歇性的脆弱期。
褚舟元调侃他竟然也百密有一疏,他淡淡回答,我又不是钢铁机器人,褚舟元故作震惊,原来你是活人云云。
于是周煜贞定期关闭一切社交手段,大部分时候都会去船上,在舒适的环境里休息。
他早就脱离了童年的意外,也不认为这是创伤,他认为自己很安全,然而,裴珺安的眼泪就这样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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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很安静。
他们依偎在一起,寒意被彼此的体温驱散。裴珺安靠在周煜贞的怀里,回忆的委屈和此刻的后怕混杂,心里又酸又软。
他仰起脸,有点寻求安慰地轻声问:“老公……如果,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你现在有最想做的吗?”
周煜贞低头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说:“想不出。”
“怎么会想不出?”
周煜贞沉默了。
他也想不出裴珺安问题的意图,很认真地思考了一遍,现在需要生存,而如果回不去能做什么?没有信号,无法与外界联系,遗产的归属是确定的,爱人也在身侧,没有必须做的遗憾的事。
裴珺安又气又无奈,就知道周煜贞说不出“会更爱你一点”之类的话,重新把脸埋回他怀里,当没说过了。
晚上他们依旧同床共枕。
裴珺安换回了往常的睡姿,侧着身,枕着周煜贞的手臂,脊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手被周煜贞握在掌心,十指相扣。
身体亲密,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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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无人岛的第三天。
雨绵密地下,几乎有几分情人的缱绻。
裴珺安神色萎靡,但还是打起精神对他说,或许天气要好起来了。
他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水,冰冷的、黑色的,将他包裹着往下拽。惊醒时小腿开始抽筋,钻心蚀骨,痛得裴珺安眼泪大颗大颗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