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鸣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重重跌倒在地,赤马痛苦焦急之下险些将马蹄踏在她身上,昌邑郡主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只会下意识躲避,可刚刚一挪动身子,她就感觉身上一阵剧痛,连喉间都蔓延上了浓郁的血腥气。
原本热火朝天的马球场上因为这场突发的意外安静了一瞬。
看台上传来了尖叫声,很快有人叫停了比赛,乌静寻漠然地看着女使们小心翼翼地将面色苍白、嘴角隐隐有一丝血迹的昌邑郡主抬上担架,手背绷得紧紧的,上面青紫脉络清晰可见。
黄梅珠正在兴头上呢,突然被喊了停,有些不满,但看着昌邑郡主那副面如金纸的样子又觉得有点可怜,她驱着马儿来到乌静寻身边,唏嘘道:“还好静寻你运气好,头一回打马球呢都好好儿的。昌邑郡主可真倒霉。”
她不是倒霉。是活该。
她们要如何针对自己不要紧,反正乌静寻亦不会傻傻等着吃亏,她的簪子、袖口还有腰封上都藏着防身的武器。她已经想好了,若是今日昌邑郡主又要作甚么局,她也能小心避开。
可她们偏偏越过她,将手伸向了裴晋光。
诚然,乌静寻对裴晋光并不是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甚至那一点夫妻情分都过于浅薄了,可裴晋光是为北境人民争取太平安宁的将军,是为晋朝守卫疆土、重振国威的英雄!
他们怎么能,怎么可以——
黄梅珠似乎察觉到了乌静寻的不对劲,女郎鸦青长睫下隐隐凝着泪珠,呼吸也有些重,从马上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关心道:“静寻,你害怕啦?没事,不是所有打马球的人都会像昌邑郡主那样倒霉的!”
她是好心安慰,可乌静寻不能向她诉说此时心头的委屈与茫然。
在听到那个消息的几瞬间,她也曾怀疑过,裴世子战死一事是昌邑郡主故意诓她害她心神不宁,好在马球场上出糗。
可转念一想,昌邑郡主每回提到裴世子时那样隐秘而阴沉的态度,底下藏着的情意与恨意已经呼之欲出。
乌静寻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对一个男人有着好感与憎恨的女人,会随意拿他的生死之事开玩笑。
裴世子,裴晋光。
那个原本只存在于婚书之上的名字,突然有一日从青年的唇齿间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
乌静寻恍惚间回到了四月的碧游庄。
在杏花春影里,在新绿柳树下对她微笑着说出自己的名姓,又温声问她记不记得他的裴晋光,裴景之。
惭光景之诚信兮,身幽隐而备之。
她抄书时,这句藏着他表字的诗也曾被她写过千百遍。
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有什么东西掉到了白珍珠蓬松漂亮的鬃毛里,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
乌静寻浑浑噩噩地回到平宁侯府,跟着一起去的翠屏原本高高兴兴地想和她分享第一回看马球赛的感受,她是第一次,娘子也是第一次,但是上场打和场下看的感受总归是不同的嘛!
可是娘子的心情很不好。
翠屏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见乌静寻蜷在车厢一角,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担心,没话找话:“娘子,你簪子上的铃兰怎么掉了一个?”
裴淮光为她打造的这枚簪子有些奇怪,按住铃兰顺数第五片花瓣,里边儿藏着的毒针就会射出,那毒针进入肌理之后,针体会随着毒性的散发渐渐消融在肌理之中,会让伤者更加痛苦,却找不到根源。
所以乌静寻愿意赌一把,赌昌邑郡主心知肚明是她出手,却找不到证据,不能明面上擅自降罪一个臣妇。
一个亡夫战有功,为他守节在家的寡妇。
她摊开掌心,那枚花蕊已空的铃兰被她紧紧攥在掌心,银质的铃兰已经将原本柔嫩的掌心硌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红痕迹,翠屏看了心疼坏了,乌静寻却只是摇头:“替我放在簪子上。”
翠屏照着做了,等到马车停了,她照例准备打开车门,她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