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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青霄抹了把脸。

“傻小子。”元衍揉了揉青霄的头,沉默片刻,忽然仰躺在地上,打滚耍赖 ,“我好饿啊,方才听见宿大夫带言大夫买米糕去了,你去帮我讨一块呗?”

“我不。”青霄拒绝得毫不留情,“你怎么不自己去要。”

元衍理直气壮道:“小孩贪吃很正常,但我是大人了,亲自去要会很丢脸的,你丢一下脸又没事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放肆,青霄却气得跺脚:“没有人比你更像小孩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出去,连碰见言锦时也低垂着头,脚步未曾停顿一下。

言锦却愣了愣,方才与青霄擦身而过时,他分明瞧见了那小孩眼眶通红,蓄了一汪的眼泪。

元衍却只愣神片刻,未去追青霄,而是独自坐在琴前弹奏起来,忽然他指尖一顿,头也未回地笑道:“脚步轻些,别惊了我的琴。”

身后之人没说话,只递了一块米糕给他。

元衍看了眼米糕,接过,揶揄道:“还以为你不会让我吃呢,一般大夫都会让我禁食。”

“你可以吃。”言锦叹道,“你活不过三日,现在看着精神尚可不过是回光返照。”

元衍身形一顿,三两口米糕下肚,他神情轻松地抚了抚琴:“也是,那你能不能再给我一块。”

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言锦将米糕往身后藏了藏,转移话题:“你琴技不错。”

那将死之人的眼睛忽然亮极了,他得意道:“我这算什么,我有一个朋友,琴技可堪称一绝。”

天下兵器可成一派,乐器也是同理。在江湖之中,有一处专司古琴的门派名为“云深琴阁”。

十六岁的元衍,是琴阁那届弟子中最扎眼的一个。家世好,模样俊,天赋高,性格更是张扬跳脱,是师长们又爱又头疼的存在。

可最近几天,这位天之骄子却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儿了。

原因无他,琴阁大考近在眼前,要求弟子们至少准备一首自己创作的曲目。元衍的基本功扎实得没话说,名曲弹得滚瓜烂熟,偏偏在这卡了壳。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段像样的音律都抓不住。

这天夜里,他索性翻上屋顶,又一次对着空白的谱纸发呆,头上是月明星稀,山里的夜景美得像幅画。

“啊啊啊!烦死了!”他抓了抓头发,泄愤似的将纸笔一扔,在屋顶摆成了一个大字。

夜风吹过,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润气息。也就在这一刻,一阵极轻极缓的琴音,乘着风,若有似无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那琴音很奇特,像山间悄悄融化的雪水,清凌凌地淌过心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和。

元衍瞬间屏住了呼吸,下意识侧耳倾听。声音好像是从后山琴池方向传来的。阁规明令,弟子夜间不得前往后山,尤其是靠近琴池的那片区域。

若是平时,元衍可能还会掂量一下。但此刻,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琴音吸引,那点儿规矩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他的阁规!

他心一横,利落地翻下屋顶,借着树木阴影的掩护,熟门熟路地朝后山摸去。

越靠近琴池,琴音越发明晰。月光下的洗剑池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池水映着月色,泛着碎银般的光泽。池边一块光滑的巨石上,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素白衣衫,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身形清瘦,脊背挺得笔直,微低着头,专注地抚弄着膝上的琴,流畅而优美的旋律,正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元衍躲在一棵树后,看得有些发愣。他从未在阁中见过这个人。看身形和年纪似乎与他相仿。

他听得入了神,那人的琴技极高,每一个音都仿佛敲在他的心坎上。他连日来的焦躁,竟在这琴音中奇异地被抚平了。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元衍心中一动,他想绕去前面,看那人的模样,脚下却不小心踩听到了一块碎石,那碎石滚动,好巧不巧落进了池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