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们奔波两地,只为故友聊天,这缘由实在叫人好笑。奚未央怠懒与司空晏兜圈子,他直言道:“上一回我去你的音云渡,是因为南境与东境的交锋,如今你来我的天瑜城,不知道司空大人,是要与我叙哪一门旧事呢?”
“是前不久你在极北的空间通道被毁坏,导致剩余的物资无法运出;还是再往前一些,你与妖族勾结,掳走我的阿镜施以酷刑?”奚未央一句一句,果真如寻常聊天一般平静的叙说着,他转身看向司空晏,脸上忽然一笑,“或者,再要更久远些,——司空晏,你要不要同我聊一聊,当年,你带人追杀顾砚夫妇的那个晚上?”
奚未央从不是会妄言之人,没有十足证据的事情,他连诈人的可能性都极小。司空晏了解他,因此也并不准备狡辩隐瞒,他静静地盯着奚未央看了许久,才终于说道:“上一次在音云渡,你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吧?”
奚未央没有否认,他对司空晏说:“我总不希望是你,可偏偏就是你。”
“司空晏,顾砚他从来都待你不薄——”
“不薄在哪里!”
司空晏仿佛已经压抑了许久,他盯着奚未央,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他:“你说他待我不薄?哈!确实,说不定在他心里,我的确是他的好兄弟。”
可是,有什么意义呢?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朋友”,都可以做到论心不论迹。司空晏不像奚未央,不论做什么事,都有奚云逸和陆离护着他,彼时的司空晏需要步步小心,时刻算计,如此方才能够保全自己,以及图谋未来。那时的司空晏,他结识了奚未央与顾砚,虽然一开始确是他心怀刻意,但再往后,司空晏也是与他们真心相交的。可是顾砚,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他总是在闯祸,因为一个寡妇,越来越发疯,最后甚至与家族大闹一场,落得个人人喊打的结局。那时与顾砚有关的人,纷纷着急撇清与他的关系,就连顾砚自己,也知道要有自知之明,暂时与奚未央断联。司空晏嗤笑着对奚未央道:“顾砚在你的心里,自然是样样都好,因为你觉得他活的潇洒,敢作敢当对不对?可是奚未央你有想过吗?像他这样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考虑过身边的亲人和朋友吗?”
“就因为他一个人的潇洒意气,其他人将会遇见多少的麻烦,这些他都有计算过吗!”
人与人的相处与情感,是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很有可能会因为所谓一点点的小事,而骤然崩溃。司空晏从来都没有质疑过顾砚待他的情谊,可是兄弟情不能当饭吃、当命续,如果顾砚这个兄弟,在不能够为他带来利益的同时,连维持平静现状都做不到,甚至会将他置身于危险之中,那么就不能怪司空晏毫不犹豫的放弃他。
——更何况,司空晏与顾砚的友情,本身也如蚁蛀的长堤,看起来坚固,实则经不起任何风浪。而造成这一切的人,便是奚未央。
凡是三个人的友情,总会有一个人显得多余。司空晏将奚未央视若珍宝,可奚未央就与其他所有人一样,只要是在有顾砚存在的地方,那么能够吸引他目光的人,一定是顾砚。
司空晏永远也想不明白,奚未央为何会那样的喜欢顾砚,分明对奚未央最好的人是自己,可奚未央在他的面前永远骄纵且高傲。奚未央只会对一个人言听计从,那就是顾砚。
司空晏心中的怨气积攒了几十年,早已经到了无法劝解的地步,奚未央只觉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他同样想不明白:“我当年就和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顾砚,我从来就没喜欢过顾砚!我——”
司空晏低吼道:“有区别吗!”
“不管你喜不喜欢他,你的眼睛里都看不见别人。”
奚未央:“……”
奚未央莫名其妙:“所以,就因为我,你对顾砚积怨已久,又因为你觉得顾砚做的事情给你带来了麻烦,所以你就恨上了他?——就因为这样一些事,你追杀他的儿子,虐杀他的妻子,将他逼到自爆而亡?司空晏你不觉得你的理由很可笑吗!”
“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