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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顾鉴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无望的恐惧。

“皎皎,你能听得见,对吗?”

“我好难受啊……”

顾鉴将额头抵在膝上,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蜷缩身体,喃喃的既是在问奚未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皎皎,你好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管别的什么方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顾鉴仰起头来,望一眼身后那看不见尽头的天梯,他忽然便不敢再去看,疯了一般的用双手捂住脸,顾鉴倏地来了力气,怒喊道:“我明明已经走了那么远,为什么还是看不见任何的变化?——奚未央,你这个骗子,你到底在哪里啊!”

顾鉴猛地一下起身,他咬一咬牙,闷着头一鼓作气的向前冲,跑到直到再也跑不动的软倒在天阶上,这才定了定神,顾鉴浑浑噩噩的又往四周一望——

云雾舒卷,与他原先所见,似乎有所变化,又似乎别无二致。

“啊啊啊——”

顾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痛苦的大叫了起来,他全身颤抖,头昏眼花,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足下蓦的一滑,顾鉴便就轱辘轱辘的滚下了天阶,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滚了有多久,又有多远,只觉头重脚轻、神魂晕眩,好容易止住,许久回过神来,冷不防又往周遭一看,仍是那毫无变化的一片云海。

顾鉴很确信,自己的耳边,可以听见很轻、很脆的一声响。

——那是他心中某一根弦崩断的声音。

顾鉴彻彻底底的崩溃了。

他再也不顾得什么脸面,又或许他在奚未央的面前,本来也没什么脸面可言。顾鉴伏倒在天阶上,放声痛哭,哭一阵,止一阵,等到冷静下来,仍旧越想越委屈,于是便控制不住的又开始哭。如此循环往复的在原地哭过了几回,顾鉴醒悟过来,他还是只能继续向上爬,爬这天阶虽然没什么阻碍,但大哭毕竟耗力气,顾鉴熬不住,只能扶着栏杆,一面身体发抖,一面强撑着往上走,走着走着,实在忍不住了,便就坐下来,继续发一会儿呆,再抹一会儿眼泪,然后接着站起来向前走。

顾鉴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有多远,就像是他也不清楚自己滚下来到底滚了有多少阶一样。顾鉴眼中的景物从无变化,不论是他身侧的云,还是他身前的长阶。

——他好像已经走了无数的路,又好像始终都在原地停留。有时顾鉴停下休息时,常常会产生一种幻觉,之前的歇斯底里仿佛都只是他一场荒唐的梦,它们或许从未发生过,大抵他只是陷入了自己心中的魔障而已。

顾鉴在天阶上仰躺倒,他将双臂枕在脑后,望着眼前好像永世不变的天顶,发现自己的心中,居然已经透支到连疲惫的感觉都消失了。

如果说,他唯一还能够转动起脑子想些什么,大约也就只有奚未央了。

顾鉴想念奚未央本人,他的心里有满腹的怨念与委屈,想要对着奚未央痛骂。

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奚未央为什么要用这样毁人神志的法子来磋磨他?

顾鉴真的好恨。

他想不明白,奚未央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情?这里是奚未央的识海,顾鉴都做了些什么事,恐怕奚未央比顾鉴本人更一览无余。顾鉴咬牙切齿、辗转反侧,——奚未央他怎么就能忍心的呢?

顾鉴越是想,越是觉得意难平,他忍不住坐起身,心里想要对着奚未央放狠话,可是顾鉴在肚子里搜刮一圈,愣是想不出来,究竟说什么才算是“狠话”,最后只能悻悻的重新又躺回去。顾鉴忽然觉得困倦。

这实在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他如今不过只是一道神念,且是在奚未央的识海之中,竟然会感到困倦?

顾鉴忍不住说道:“奚未央,你终于肯发发慈悲,让我休息一会儿了吗?”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看……”

顾鉴侧过头,看见一双从长阶上踏下来的皮质玄色长靴。

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