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得,手里的酒勺都险些丢出去,他难得震惊到目瞪口呆,奚未央瞪着对面的陆离问:“师兄,什么叫‘一把年纪’的人?我才三十多岁,就算是按照凡人百年来算,也还没有很‘老’吧!”
陆离:“哦,是吗?”
他好像诚心就是为了要气奚未央似的,听见了奚未央的申辩,陆离赶紧“好心”的提醒他:“才‘三十多岁’?嗯,现在好像是这样。——不过也不打紧,再过个三四年,你就不是了。”
奚未央:“……”
奚未央终于还是被陆离气到把酒勺给丢了,他问陆离:“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离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你那场十五年后的情劫。”
奚未央:“……”
陆离道:“如果不是很清楚,衍辰算错的概率,比他愿意‘开口’的概率还小,我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了。”
奚未央:“………”
奚未央不理解,他不服气的道:“他怎么就胡说八道了?难道我就一辈子都不配红鸾星动,沾一沾那桃花运道?”
——虽然他这红鸾星,较之旁人,动得也委实太晚了那么一点,且十有八/九还是孽缘。但人生在世,若是一辈子连“情”字都不曾尝过,那难道不是很遗憾吗?
独行世间,随着年龄的增长,总会有那么几个不可控的瞬间,感觉一人好生孤寂,纵也有几个好友亲朋,却终究是各有各的生活。每当这时,奚未央就会觉得,他可真是好生羡慕顾砚。
几间草屋便是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所爱之人携手,于红尘炊火间终老。
如此想来,那样的生活,即便只过一月一年,似也远远要比孤寂清修数百年,更像是度过了一生。
陆离听罢:“……”
等等——
“羡慕?”
好像是被奚未央所说的话惊到,陆离不敢置信般的又重复了一遍,他问奚未央:“你说什么?你羡慕?羡慕……顾砚?!”
奚未央:“……不可以吗?”
奚未央道:“我知道,对于顾砚当初的选择,你们心中多是看不上的,然而每个人的所求终是不同,世人觉得他是毁了自己,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陆离:“……皎皎,你先停一下。”
奚未央:“嗯?”
陆离的神情,看起来隐隐有些恍惚,他似乎是还没有彻底的从某一种受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也不去看奚未央,只是兀自低语道:“我的确是不知什么‘鱼之乐’……”
毕竟顾砚的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世人看不上顾砚的选择,那是世人。陆离向来冷情,除却对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以外,旁人如何,是生还是死,他其实都完全不在意。之所以陆离那样憎恶顾砚当年,为了所谓真爱的妻子闹得世人皆知,不过是因为……他一直都以为,奚未央是喜欢顾砚的。
也正因为此,陆离各种看不上顾砚,看不上他的风流多情,更看不惯奚未央与他过从密切的交往。纵观顾砚那么多年来的风流情史,他不论怎么看,都绝非良人,当年眼见着奚未央被软禁在玄冥山,只能每日里靠借酒浇愁来麻痹自己,陆离真是去宰了顾砚的心都有了。
却原来……奚未央其实不喜欢顾砚吗?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奚未央:“……为什么不可能?”
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误会,现在一朝被揭开,奚未央首先是感到荒唐,荒唐到可笑的地步。他想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你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顾砚?”
荒唐过后,奚未央又开始反思自己:“我和他从来都没有什么过从亲密的举止吧?顾砚这个人,虽然的确是多情了点,但他还不至于随意到男女不忌的地步。而且……”
奚未央越说,越觉得自己都快麻了:“顾砚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喜欢男人。——反正当年肯定是不知道,之后我也不大清楚。但他知不知道,和我们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