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翻滚卷起白色的浪花,鱼尾化作人腿,他们踩着湿润的沙子上了岸。
如此短暂的回程,像是用了好几年才走到这里。
一种近乡情怯的奇怪思绪涌上心头,再回这里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季晩牵着人鱼的手往前继续走,虞秋突然说:“其实后来被收养了第一年我就重新来过这里,还被人认出来了。”
这座小岛上有私人的公益援助机构,专门用来救助海洋动物,这样的机构里怎么可能没有幻想种的存在。
其实在季晩妈妈病重的那段时间,她见过小鱼几次,应该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了,而疗养院的老人们也是一样,但从来没有人说破过。
大家都把季晩当自己的孩子,而她带来的那个小朋友,是一个海里没有家的孩子。
直到之后季晩遭遇了邮轮事故,小鱼偶尔就会偷偷来这座岛上,一个人坐在沙滩边,坐在那座礁石上,悄悄地掉珍珠,就是那时候被撞见了几次。
“然后呀,他们就把那个空鱼缸给我了,里面全是当时你养我的时候放进去的小玻璃珠。”
“那个做手工玻璃珠的老爷爷还说,你很喜欢他做的玻璃工艺品,以后一定还会回来的,就算不回来也会写信。”
人鱼就靠着这点小时候留下来的纪念品,和关于回信的那一点盼头,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捱的夜晚。
可越长大越知道等待是没有用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目标和愿望,要么坚定留在海里,要么努力去到岸上,那他也要努力长大变出双腿,去找自己思念的人类。
小时候许多愿望都成真了,大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
远处的疗养院发着橙色的光,日暮微斜,能看到院落旁边大片的椰子树,有几棵与众不同的树间还挂着一个已经有些年岁的躺椅。
虞秋一下就从那种有点难过的情绪里抽出来了,他高兴的指着远处,眼睛亮晶晶的。
“季晩你看,这个居然还在,因为你太久没有回来,爷爷奶奶们还开玩笑说就把这个送我了,我就天天给你守着这个躺椅,还给它做了保养,你看绳子居然都没被风化,我很厉害吧。”
季晩就看着这条蹦蹦跳跳的鱼坐上了那个躺椅,然后抬起藕白色的小腿轻轻地晃了晃,那表情小心翼翼的,像是捧起了回忆化成的沙,生怕一不小心就撒得到处都是。
小鱼抬头,海风吹过,星空洒在他的眼里,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季晩。
季晩就感觉这风声都像是从几年前吹过来的,又甜又苦涩,还带着点柠檬的酸。
人鱼说:“……那个时候我就坐在这里,拿着海螺悄悄的唱歌给你听,然后把海螺放进他们的回信里一起寄给你。”
他也曾许愿希望季晩不要忘记自己,但他从来没有得到过关于自己的回信,那些写给疗养院的信件里连他的名字也没有提过,他就像又被放生了一次又一次。
然后后来在上岸了之后再住到她家隔壁,在台风来临的夜晚,季晩易感期爆发的时候,他也曾自私的想,哪怕只有一次也好,希望能被季晩抱住,贪心的希望以后每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季晩都能想起他。
如果不再喜欢大海,那能不能不要讨厌人鱼呢,如果下雨天会做噩梦的话,那能不能抱着小鱼呢。
虞秋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季晩说,太好了,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季晩,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说到后面人鱼都带了点哭腔,很快,金色的脑袋被人抱住,季晩轻轻的吻着他的头顶:“以后,我也给你用海螺写信,一封一封补回去。”
“然后往前写给10岁的小鱼,5岁的小鱼和刚出生的小鱼,告诉他,以后你会遇见一个叫季晩的人。”
“你们会很相爱,会在岸上有一栋大房子,会在水里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城市,你们还会到处旅行,办一场又一场不同的婚礼,以后每个暴风雨的夜晚,你们都会依偎在一起,等待天晴后看一场日出日落。
以后掉的珍珠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