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反问地哑口无言,坐得都有些如坐针毡的意思,顾泠舟恍然不觉,还沉浸在侦探的思路里。
“你没去做,无非是不想,但你之前又从来不挑工作,想来想去,没去公司的原因,或许大舅像我一样,虽然给你提供了工作岗位,但也做了一些自以为对你好,结果让你不舒服的事,是吗?”
“可是大舅年纪大了,又是长辈,有些想法和年轻人不太一致很正常,但是咱们俩出生就差了六天,六天!我们之间就别搞什么年龄代沟了吧?嗯,姐姐?”
第69章 玫瑰味漱口水 不要去跑百米冲刺了……
俞微不知想到了什么, 原本眉心微蹙着,配合着她坐立不安的姿态来看,脸上的神情说不准是忧虑亦或是犹豫。
直到听到“姐姐”两个字,被顾泠舟拿腔帶调地从嘴里吐出来。
她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 就很努力地压制住上扬的嘴角。
“哎呀, 你在胡说什么啊?”
尽瞎叫。
上次说起姜云慧的时候,顾泠舟还学过人家叫她妈妈。
可妈妈是假的, 听起来啼哭笑不得。
姐姐嘛
顾泠舟瞬间识别出了她脸上暗爽的表情。
“我胡说什么了?”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小朋友在被老师教训,手指不安分地扣动着俞微修长的锁骨, 脸上一派被冤枉的无辜:“嗯?姐姐。”
二次暴击,俞微顿时被这滿屋子四溢的茶香熏了滿脸。
“你”俞微咬咬牙, “你怎么没胡说,有你这么做对比的嗎?你往‘上班’前面加那么多好的定语,轮到我的工作就两个字一帶而过。你怎么不说,上班也有同事报团、上司针对、甲方智障、加班成群的呢?”
“说得好像但凡上班就是享受一样。怎么,你和中医馆的医生那么熟,人家没和你说, 看病得因人制宜、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人没和你说同病不同治,同病不同因?”
“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俞微原本只是想切换话题, 语速有些急切地一气儿说到这,缓了缓, 感觉自己越说越有道理,顾泠舟那几句话越琢磨越觉得有失偏颇,于是更加理直气壮了,“是,社会是有它的道德法律, 三六九等,但也有它的因人而异,情理之中啊。”
“马哲没教你辨证啊?你搞个以偏概全、一概而论,是想证明我这份工作很糟糕嗎?要真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不是更該辞职走人了?”
顾泠舟听罢,果然没再喊她姐姐,沉默片刻,连不怎么安分的手指渐渐也老实了。
“那你是想说,不管在这里好不好,你都要走?”
顾泠舟声调听着低沉,她有些黯然地垂下眼帘,像是蝴蝶的羽翼似的,直接把俞微刚刚旺盛起来的辩论欲灭了一半。
“什么嘛,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你的逻辑最后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
还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好像不论怎么选择、怎么改变,结果都是注定,人陷在死循环里,安全感顿时摇摇欲坠。
“所以,你不能怪我疑神疑鬼,患得患失实话说,哪怕你现在,不,不止现在,从我在同学会上见到你之后,就算你人在我眼前,我也總是觉得不安。”
自从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人类连身体的赤裸都深感羞耻,更遑论有会心甘情愿把自己的思想脱掉,令灵魂曝尸荒野。
顾泠舟性子要强,嘴巴尤其硬,像是缝死的拉链,牢牢禁锢着三魂七魄不肯吐露。
可这些年,她自认也是弄丢珠宝的共犯,于是无数次反刍反思和反省,终于得到“都怪自己当初不够坦白坦誠坦率”的结论。
亡羊补牢,又失而复得,人不能在一件事上栽两次跟头,顾泠舟努力克服本性,但还是免不了一阵羞耻。
她没去看俞微的眼睛,偏过头,把水杯放到桌沿。
被冰水泡着的手指已经有些麻木,但不妨碍冷冷的刺痛感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