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微被自己无语的想笑。
顾泠舟已经洗了手,拿来刮皮刀,站在俞微邊上刮土豆,闻言轻快地应了一声:“是啊,晕晕快回来了,她昨天跟我说要夜爬泰山,但这会儿还没给我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累瘫了。这小孩儿也是,缺心眼吧?放假第一天就挑战自我,后面三天还怎么玩啊?”
顾泠舟把削好的土豆冲了冲,笑道,“你看着吧,我跟她说了这趟假期的花销全包,她要是在酒店躺了三天,回来一準得讓我给她按原计划折现。”
俞微听见她说“计划”两个字,甚至都觉得有点刺耳,有一种混沌无序面对秩序井然的膈应。
她吐出口气,说辞在直截了当的“我不想干了,等晕晕回来了,我想回宣城”,和委婉版本的“要不要趁着这几天,约几个阿姨上门来面试一下,省的到时候手忙脚乱”之间犹豫。
可是顾泠舟把冲过的土豆放案板上,从身后抱上来,俞微低头看着那双圈在腰肢的手臂,思绪被短暂带偏了一下——人家是“愿奴胁下生双翼,随风吹到天尽头”,她这邊,是“自从胁下生双臂,别有幽愁暗恨生”
“也行吧,算是支持一下她的知识产权了。”顾泠舟靠在俞微肩膀上,“讓她把计划拿出来,等回头休息了,咱们直接按她的计划去玩,也不亏。”
俞微拍开了顾泠舟试图隔着她去切菜的手,把土豆切成了小条。
这些都是干锅蝦的配菜,一小朵西兰花、半颗洋葱、一棵芹菜,小半段莲藕。
顾泠舟不挑食,但在有肉的情况下,对蔬菜是绝对的敬谢不敏,所以这些基本都是俞微一个人的量,只有土豆勉强不被划分在蔬菜一类,切了整整一颗。
她把这些拿去焯水,等着水开的功夫,俞微说:“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梦到马上就要考试了,但是死活找不到考场的位置,只能和几个朋友在地下停车场里就着地图看指南针。可是指南针完全没有用,跟着它乱跑一通,发现它开始自己瞎转,最后大家说考场在我们头顶的位置,我们就开始蹦高,想跳出去。”
顾泠舟听见“噩梦”,心里还“咯噔”一下,直到俞微说完了梦的内容,这才松了口气,笑道,“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心里还惦记着呢?人家高考,你也緊张起来了。”
俞微抬起头看着她:“我今天早上起来,上网查了一下,说我做这样的梦,是对时间管理的焦虑。”
顾泠舟脸上的笑还没散,忽然被俞微煞有其事地看着,不禁有些懵然:“你还信这个啊?”
俞微点头:“我觉得它说的有点道理,以前作业还没写,但是快开学的时候就老做这种梦。”
锅子里的水开了,蒸腾起来的热气模糊了俞微的面容,顾泠舟一时摸不準她在想什么,但已经意识到俞微说的商量,不是她想象里的、和小时候那样,事无巨细地同步计划和生活。
顾泠舟那颗被甜蜜腌渍了一个礼拜的脑子,终于不再在面对俞微的时候只会出水故障,正儿八经开始工作。
“你是说开店的事儿?”
俞微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看样子,就是不全是了,不过这会儿搞清楚她的打算显然更重要,顾泠舟接过焯过水的蔬菜,放在一邊:“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现在店铺地址和大小都没确定,那后续的电器、客户、销售什么的,也都确定不了,忙什么都白瞎。”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问题,顾泠舟也知道的,俞微觉得可信度非常高,说起来也顺畅的很。
“你是想回去确定店铺地址?那,确定之后呢?”
“确认店铺之后,就得看着装修了吧。”
“装修起码个把月,装修完了开店营业,所以你今天和我商量的,是不想在这里了,想走,不回来了,是吗?”
顾泠舟说话的语调平静,但或許是俞微本就违约又理亏,愣是被她几句话问得心里七上八下,莫名听出了一种诀别的意味。
“也不是立马就走。”俞微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