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成长这事儿, 往往有两种模式,一种是井喷式的、主观的、在某个节点,觉得“我该长大了”,然后成为一个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
是的,不是一个“比昨天的自己更好的人”,而是一个和从前割席、截然不同的人。
俞微的这个节点在初中毕业。
她心里很主观地觉得自己长大了,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了,所以皮肤要白、身材要瘦、脸蛋要漂亮、性格要稳重、风格要成熟。
那她不会骑自行车这事儿,说起来就很蠢、很不成熟,而且还是表现在顾泠舟面前
万幸,顾泠舟转头又夸她瘦。
俞微嘴角压了压,心情像是此刻暧昧的天色,明明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都还是清楚的,但又好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得深沉、变得暗郁。
“簌簌”一阵响,是从茉莉花圃里传过来的,好像是风声。
白的茉莉又变得愈发显眼。
俞微想起来白这回事儿,把拉到小臂的袖子又往下扯了扯,心里有点急切的想要去洗澡。
她这个暑假晒黑了好多,大嫂说了,洗澡之后涂身体乳,慢慢能养回来。
俞微正想开口带着顾泠舟上楼,又听她妈还在和顾泠舟寒暄客套:“那也辛苦你,一会儿等汗落一落了,再上去冲个澡。”
听顾泠舟應了一声,俞微又把话吞了回去,手指捏着饮料杯,有点百无聊赖地听两个人闲聊。
聊着聊着就又聊到了俞微不会骑自行车的事儿,她妈妈讓顾泠舟回头教自己,顾泠舟满口答應。
她妈妈又温声道:“这么远的路,难为你能记得,要換了微微啊,怕是她开学了都找不到家里的大门。”
顾泠舟手放在膝盖上:“我也不太记得,最近好多路段在修,都得绕路,我都是跟着公交车回来的。”
俞微从听见自己妈妈“噗嗤”一笑,心里立马就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她妈笑盈盈地调侃道:“话是这么说,可坐几路公交车也得记得的呀,去年,你们两个不就在市里坐了一天的公交?”
俞微觉得自己要彻底没脸了。
她坐不住,拉着顾泠舟走:“妈,时间不早了,我们先上去洗个澡。”
她妈妈笑够了,在两人身后说:“八点鐘吃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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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鐘吃饭,赶时间,两个人一起洗的。
俞微先出来,裹了条浴巾,站在沙发边上很认真的擦身体乳。
顾泠舟过来十多分钟才出来,手里拿着两个人洗好的衣服。
她去把折叠衣架撑在外面露台,把衣服挂上去,折回来问:“你好了嗎?”
俞微手指捏了捏手臂的皮肤,还有点黏黏的,她摇摇头:“还没干。”
俞微脸上的妝早洗掉了,这会儿脸上是粉粉的紅,是青涩的开始泛紅的苹果皮儿。
说完她就摊开手站在那儿,看起来有点像田里的稻草人。
桃子味的稻草人,甜甜的,一股阳光的气息,叫人想到下午那会儿的漫天紅霞。
紅霞好像有点害羞,目光带着躲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了,空气里甫一安静,气氛就变得有些别扭和尴尬。
顾泠舟捏捏指骨,迈步到门口,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对陶瓷摆件。
摆件不大,放在车里刚刚好,现在攥在手里,只露出一点明艳的红。
但那点红就足以引人注意,余光里,俞微已经踩着拖鞋挪过来。
“那是什么?”
顾泠舟压着唇角,看俞微探来脑袋,然后把摆件放她手心。
那是对穿着大红婚服的陶人。
“送给大哥大嫂的。”顾泠舟说,“新婚礼物。”
“哦,那你一会儿吃饭之前送过去吧。”俞微音调落了下来,把摆件还回去。
她目光在顾泠舟包里探寻了一圈,但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抬头看顾泠舟。
她又摊开手心:“那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