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入了陆听晚的马车。
“一路上舟车劳累,本不想让你负伤一同赶程。”程羡之似要解释什么。
陆听晚睨着窗外,熟悉的景象一一闯入视线,她并无重返旧地的喜悦,只是一心沉重,忍痛接受着无法更改的结果。
当她踏上回程的路,就不再有机会逃脱。
“我知道,”她目光落在街道车马和游人上,语调幽幽,“程尚书定然不会放心我一人返程,不然坏了你的大计,我陆听晚该当何罪?”
“你心有怨气。”程羡之稳稳说。
陆听晚默认不作声。
“如你所愿,我在含章殿替你邀功,陛下许了你一个护督侯的头衔,这在京都可没有哪家女子有这等荣耀。”
“哼,”陆听晚泛起嘲笑,“虚职罢了。”
“即便是虚职,你往后出入军营又或是宫廷已可明正言顺。”
“陛下这护督侯不是许给我陆听晚的,”帘子在指尖里搅弄成一团,又松开,“是给的陆明谦,也是程羡之,却非是我陆听晚!”
“我说对吗?”她稍偏了头斜睨着人。
程羡之呼吸平稳,嘴角似笑非笑,李庭风此举确实是在平衡两家,陆听晚一开始是太后的人,而今以这等身份回都,在含章殿破例封赏护督侯,不仅是对程陆两家的看重,也是对太后示好,免得程羡之锋芒毕露,引来姜党忌惮。
而这匪军姜海义之所以不惧,是未曾见过这支军队之后会演变成何等神威。
“你一开始不就是想要军功傍身,这会皇帝封也封了,赏也赏了,你还有何不如意?”
是啊,她还有何不如意?
“大人,到了。”寒舟话音落下,车窗马蹄车轮步甲倏然停滞。
公孙雪早已领着府里下人恭候。
只见身着黑甲的程羡之率先下车,公孙雪眉宇舒展,美眸柔情似水,提起裙摆欲涉阶而下。
马车上淡青色身影与那黑色接踵。
他伸出手,陆听晚身上伤口对她行动还是有所影响,她犹豫须臾,搭上手腕,借着力道下马,待站稳后又迅速离手,没有丝毫停留。
公孙雪攥起的裙摆又松了回去,定在原地,直到程羡之转过身,以最端庄大方的姿态,对着他福身行礼。
“雪儿恭喜主君,全胜而归。”
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程羡之身上,余光却止不住瞟着身侧的陆听晚。
陆听晚也欠身行礼。
“让你久等了。”程羡之踏上台阶,取下的头盔寒舟接了过来,领着公孙雪和府中众人入内。
待人都进去了,寒舟打量了几眼:“二夫人不进去吗?”
巍峨的牌匾,刺目的大字——程府。
再次踏上台阶,竟然是一种重入虎穴的视死而归。
“二夫人不必太心心念念,大人言出必行,允诺的事情若达成了,自会放您自由。”
“他便是这样诓骗你,你才对他如此死心塌地效忠吗?”
寒舟笑了笑,摇着头。
映月阁内,程羡之褪了铠甲,换上常服,公孙雪命人备了热水,程羡之无意在映月阁沐浴。
他也不说话,就等着公孙雪主动问。
“大人一路奔波回都,听闻军队入了城,雪儿等了许久……”
“你想问陆听晚?”他开门见山问,有些事情也想弄个清楚。
“嗯,”公孙雪眼里装着委屈,“陆听晚是如何跟着军队回来的,雪儿想知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程羡之面前失了分寸。
“我正好也有些事,想问问你。”程羡之看着云淡风轻,眼眸着实锋刃。
“半年前,我同你回中书令府住的那几日,陆听晚来寻过我,有这回事?”
“当时父亲与您……”
“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他声音骇然,公孙雪在温润的面容下看出一丝森冷。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