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她仿佛跌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深渊,在深渊中不断下坠着。
她梦到三岁时,躲在房中看娘亲义诊行医,娘亲前脚刚给人诊了病,后脚那人便污她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还有同龄的孩童,追在她身后唤她是有娘生没爹养的小野种。
她还梦到娘亲嫁给祝北川那日,让她改口叫爹她不愿,祝北川便笑着将她扛上肩头,买了几根甜腻的麻糖来哄她。
也梦到了刚捡回阿景时,他失了记忆,每日只知跟在她的身后,她走到哪,他便跟到哪,像一只不太聪明的大傻狗。
最后竟然也梦到了萧季。
梦中他一身锦绣华贵的衣袍,身后跟着数个低眉顺眼的仆人。
他站在那些人的中间,目光沉冷,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她有些害怕,转身想逃,却被他带来的人轻易拦住了去路。
“云凝。”他开口,声音冷的像冰,“惹了我,你还能逃去哪里?”
“……萧季!”云凝猛的惊醒,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我在。”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床边响起。
云凝倏然侧头,竟见男人正站在床榻边。
他神色如常,面上虽无笑意,却也不似梦中那般,想要将她吃拆入腹的可怖。
他一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肉糜粥,另一只手正握着她方才梦中惊慌乱抓的手,见她已经醒来,才松开。
云凝想要起身,他便将陶碗放在一旁桌岸上,取来一只豆枕,垫在了她的腰后。
“可是梦魇了?”他问。
云凝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男人生就一双凤眼,眼尾轻挑,本应是极为妖冶的长相,却因着眸中那片沉静的冷色,生生压出了几分清冷矜贵。
偷偷瞥了一眼一旁妆奁上并肩而立的两只泥人,再看回眼前的男人,他似乎并未将清晨那段不甚愉快的插曲放在心上。
云凝垂眸,藏在被子下的手指蜷了蜷,捏紧了被角,低低应了一声:“嗯。”
“是睡得有些久了。”他说,“睡久了便容易梦魇。”
说着,他又重新端过那碗肉粥,瓷白的指尖捏住汤匙在碗中搅了搅,其中的蛋花与肉糜被搅匀开来。
热气升腾,肉蛋的香味氤氲,他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凉,才向她递来。
“我自己来。”云凝还是不习惯别人这样伺候,她有些无所适从,从被子中伸出手,正要接过陶碗,目光触及手臂上露出的青紫痕迹,却猛的僵住了。
热意迅速从耳后蔓延开,昨夜里的记忆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些痕迹都是他弄出来的。
昨夜情动时,他曾一只手便轻易攥住她的两只手腕,将她的双臂禁锢在头顶,让她如同被网兜住的鱼,半分都动弹不得,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情迷意乱间,她好似化作了一叶-孤舟,只能在他的海中随巨浪浮沉。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那片昭示他“罪行”的痕迹,他唇角微微掀起,眸色愈发暗了暗。
云凝避开他的视线,却听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道:“手上还有力气么?还是我来吧。”
云凝藏似的收回手,没再推辞,就着他递来的汤勺,一口一口将粥咽下。
吃了粥,胃里暖烘烘的,也恢复了些力气,可是稍一动弹,身下还是会传来难以启齿的麻疼。
云凝倒抽一口凉气,这回她真的想骂他了,可这种事又说不出口,只能蹙着眉,抬眼瞪他。
男人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慢条斯理地收起粥碗,同她道:“身子若是还不舒服,便再躺一会儿罢。”
云凝心想,也不知是拜哪头疯狼所赐。
顿了顿,男人又道:“你大姐昨夜已经被袭桓护送回了家,现下也没有什么人需要你敬茶的,便是多躺一会儿,也无妨。”
云凝闻言愣了一愣,抬眼看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