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刻意识彻底断线，陷入断片状态。

直到广播里多语播报的机械女声把“Xia Tang”这位旅客的名字重复到第4遍，机场地勤小哥终于发现并把人摇醒。

“女士？女士！快醒醒！您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

夏棠睁开沉重的眼皮，终于想起自己在哪，可是困到迈不开脚步。

地勤和空姐齐心协力，连拖带拽，总算让她在起飞前一分钟，被塞进机舱座位。

这是架金航服务公司的宽体机，组长难得发了一次善心，体谅她留下处理事故，用自己的VIP卡给她订了商务舱的位置。

上司就是这样，总是在没用的地方大方。

倒霉或者说幸运，她的位置座椅故障，靠背没法放下，空乘调试了半天，最后选择赠送一次额外升舱。夏棠生平第一次享受头等舱待遇，脖子上挂着花圈，被空乘帮忙拎着行李，塞进新的座位，扣上安全带。

飞机已经驶上跑道，正在排队。清早又非长途的航班，买头等舱的人很少，整个前排空空荡荡，只坐着她一个。

起飞之前，夏棠努力撑开眼皮，最后看了眼手机。

除了组长的消息以外，手机里还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夏棠挑了重要的回复，告诉妈妈她确定肯定记得给外婆带了东南亚特产膏药贴。

除此之外，给朋友也带了礼物。

家里现在每次聊天都会问她一遍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提醒她也该把找对象提上日程。这次不是打电话，所以夏棠心安理得地无视。

回复完最后一条消息，夏棠眯着眼睛退出聊天软件。

她肌肉记忆似点开另外一个软件，手指一顿，什么都没看就再次退出去，在飞机起飞的广播提示声里关掉手机，困到不行，一靠在椅背上就睡过去。

她没有听见广播里空姐匆匆宣布起飞时间将推迟十五分钟的消息，也不知道将有谁要上飞机。

即将起飞的航班又被一通电话叫回了机坪。机组接到通知，有一位贵客的私人飞机因临时故障无法起飞，需要乘坐他们的航班回国。

机上的乘客有小小的骚动，空乘们穿梭在座位间分发礼物，补偿大家的不满。

对于这位能够把飞机从跑道上叫回来的客人，机组不敢怠慢，乘务长和其他空乘人员提前等在舷梯下迎接。

接到电话后的十几分钟，两台黑色商务车畅通无阻地开到机场停机位边。

坐在车内的乘客才睁开闭目养神的眼睛。

车门打开，保镖和助理先下车，接着是秘书。这是比专业服务人员更有条不紊的阵仗，助理摆摆手，拒绝了空乘帮忙提行李的建议。

李秘书安静绕到另一侧，恭敬拉开车门。晨光里下车的这位贵客却有着张比想象中年轻得多的面孔，皮肤洁白，轮廓干净，眉宇漆黑挺拔，压着锋芒，是张足够俊美的脸。

客人的身量高而修长，自眉梢到指尖都透着浑然天成的锐利，以至于不笑看起来都是恩赐。

乘务长微微屏住呼吸，上前迎接，她身后，空乘们都不自觉拿出最得体的笑容应对。

头等舱的六个位置空着五个，剩余一名保镖被安排去了商务座。李秘书微笑着谢过机组的服务，请他们将水果撤下，送来酒水单。

以防万一，他向后看了眼唯一有人的那个位置。

隔舱门关着，并不能看到里面的乘客。空乘看出他的顾虑，主动介绍那也是位要回国的年轻女士，因为座位故障升舱，如果有需要，可以请她换回去。

“不必了。”李秘书仍彬彬有礼道。

陆霄落座，助理挂好他的外套，布置好桌面。他靠上椅背，接过热毛巾擦手，眉梢带着厌烦，连这一眼也没看。

这次来东南亚是为了刚刚落幕的商务论坛。结束后还有应酬与央行行长的茶室邀约，当日参加完，当日即返程。

几日的连轴转仿佛从不会磨损他的精力，只是会让耐心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