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娥仔细看着旧画,认出那女子是她,至于男子,则是她那已亡故的丈夫,这云栈洞的旧主人——卯二郎君。
她忽记起,几年前她欲与高崔阑配婚姻,他爹娘却百般敷衍。
又说时日尚短;又说等她恢复记忆再慢慢磋商也不迟;又说她失忆前提过,曾与位福陵山云栈洞的“卯二郎君”有旧缘。
那时她只当他们胡说,平白捏个假人唬她,如今恢复记忆,果真有这么个人物!
这卯二郎君是个兔儿化的妖。
模样俊,身子弱,性情阴毒,是个面相不善心儿也黑的美人。
当时她被贬下界,落在这福陵山上,日久年深,与这云栈洞的主人——卯二郎君逐渐相识。
他家当也算丰厚,许是恐那四方妖魔算计,便拿些金银钱财哄她配了婚姻。
不过数年,卯二郎君病故。
她嫌冷清,这才下福陵山,又恰巧救下那高公子。
如今她重回此间旧地,却没心思念旧情,只嫌这洞府里尘多草盛,比不得那高家的柔软锦被。
她突突囔囔地说些嫌弃话,又是疑惑高小姐怎的变成高公子,又埋头苦想西游记里哪有什么卯二郎君,还要怪那卯二郎君死得太过干净,鬼魂儿也不知时常回来打扫打扫。
没一会儿,她累得瞌睡上来,就近找处干燥草窝蜷躺着了。
这眼睛还没合上,她忽听见窸窣声响,又觉有人盯着自己,登时以为鬼魂作祟,惊得这呆子一骨碌爬起来。
想到卯二郎君那眦睚必报的脾性,她抹把脸,对着那旧画哽咽道:“好郎君,你虽死了,可我这颗心剖出来,里面满满当当却全是你啊!哪舍得真让你来扫地搓灰,拔草平地。几句玩笑,也气得你来捣鬼么?”
她刚说完,便有只小小老鼠从那旧画底下的草丛里窜出,须臾消失不见。
原是这鼠精闹出的动静。
宝娥气得四处打转:“你个晦气鼠精,那猴子打我,你也耍我。怎不敢多留几步,吃我一钯?”
她又骂那卯二郎君,死得忒利索,走前也不知道使个法术护住山洞,弄得这鼠精占了洞府称霸王。心道这鼠精莫非是他外公不成,死了还要奉养在这偌大的洞府里。
她骂累了,丢开钉钯要打瞌睡,又恐叫那鼠精咬了耳朵,便将双耳紧紧一捂,这才安心阖眼。
朱宝娥正睡着,忽听见石门外有人高高低低地唤她,嗓子凄凄切切,活像叫魂。
她强打精神,拖起钉钯走至石门后,贴上耳朵细听。
门外人道:“宝娥,宝娥,你可是在这里面?”
朱宝娥认得是高公子的声音,正欢喜,却猛想到昨天那猴子变作高崔阑耍她。
恐又是孙悟空撒诈,她敛笑,不肯回应。
高公子:“宝娥,我今早听见那毛脸的小长老与他师父说,你躲来了这云栈洞里,恐他害你,急忙赶来,不知平安与否?”
宝娥心道这猴子果真奸诈,捉弄她前还要先问个安好。
她不说话,算计着要怎的报复他。
高公子等了半晌,更为急切:“宝娥,宝娥,你为何不出声,却是在怪我?我可对天发誓,我若害你性命,就堕了地狱去!”
朱宝娥心中生疑,此人敢发这等毒誓,倒不像那猴子。
她迟疑探道:“不必多言,我只问你,我与你何时相识?”
高公子急道:“三年有余。”
“是在什么地方?”
“在这福陵山脚的荒林子里。”
“当日你在山林里遇着精怪,那怪是个什么模样儿?”
他又道:“是个屋宅大的虎精。你使了柴棍将它打死,剥了皮做毯子,如今还铺在那卧寝里。”
正是,正是。
宝娥继续试他:“去年中秋,我送了你什么东西?”
“宝娥,你许是错记了。去年中秋,你看那天上圆圆明月,忽眼泪涟涟,说是好似看见故人。我问你何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