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手道:“宗主请等一下!”
常情道:“请讲。”
迟镜笑嘻嘻地说:“其实我夫君托梦,安排了后事的。他说历劫之后,看破红尘,发觉许多东西是身外之物,不如拿出来共济同舟。所以,他名下各处产业商铺,即日起上交宗门,请宗主派人管理。以后得利,续缘峰只留一半,余下的所有利润,尽归临仙一念宗——”
最后一句,迟镜故意拖长音节,说罢一躬到底,行了个标准到浮夸的大礼。
常情意外地“哦?”了一声,季逍亦目光微动。他看向迟镜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赞赏。
殿内诸人干瞪着眼,鸦雀无声。
就算他们不问俗世,也明白道君这些年积攒了好些身家,在金乌山的运作之下,更是形成了燕山巨富。
一名金乌山弟子突然惊呼:“山主!您吐血了?!”
只见他家掌门面如芥菜,喷出一大口鲜血。季逍眼疾手快,持剑一按迟镜的桌案,案几竖起,恰好挡住了迎面喷来的血污。
迟镜吓了一跳,道:“我传达道君意志,你、你吐什么血呀?”
他明知故问,往伤口上撒盐。如果常情采纳他的意见,可以说金乌山多年的努力化作泡影,净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早在今日以前,迟镜便想好了——他受季逍启发,明白生虫的果子不能硬吃。既然蛀虫难以除掉,不如将果肉全部削去,他只要果核就好。
除此以外,若他仅仅向常情求助,要夺回产业实权,常情及其背后的玉魄山,绝不会尽心尽力地帮忙。唯有让两脉制衡,鹬蚌相争,迟镜才能借刀杀人,渔翁得利。
常情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虽说迟镜在利用她,但对玉魄山一脉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殿尽头的主座上,女修面露愉悦之色,说:“既然如此,多谢道君。我等自当尽心竭力,不让道君的苦心付诸东流。关于道君复生之事,临仙一念宗全宗待命。今日例会已毕,各位若还有事,留殿另议。”
她停顿片刻,抬手道:“散会。”
—
宗门例会圆满结束,迟镜脚步轻快,来寻挽香。
两人约定在西侧殿见面,迟镜进门后,却并没有瞧见她的身影。
午时已至,挽香等了他两个时辰,肯定无聊至极,去殿深处打转了。迟镜也往里面走,在一排排高大的木架间穿行。
忽然,转角处似有一片裙裾闪过,迟镜唤了一声,忙追上去。
可等他转过木架,眼前空无一人。西侧殿昏暗,迟镜正疑惑时,背后覆下一片黑影,有人擒住他双腕,将他按在了墙上。
“唔!”
迟镜的嘴也被捂住,吓得双腿乱蹬。可来人紧贴他的身躯,又比他高大许多,迟镜被罩在怀里,根本挣脱不了。
幸好,迟镜鼻子灵。
他很快闻出了对方身上独有的龙涎香气,含糊道:“星游?”
青年的面容在逆光中只剩轮廓,淡淡地应了一声。
迟镜得以翻身,如释重负。
不过,他很快又提心吊胆起来,因为双手都被制住,他难以自控地微微挺身,鼻尖正埋在青年的领口。隔着轻薄的衣料,他能感到青年胸腹的肌理,顿时面色滚烫。
迟镜小声叫唤:“你放开我……我是来找人的。”
季逍却不理他,擒着他的五指稍微一探,冷笑道:“你在主殿时,就是用这东西伪装碎剑,使它们留下五道剑痕的吧。”
季逍摸索到的,正是迟镜的暗器飞针。
见他识破,迟镜也不藏着掖着了,颇为骄傲地说:“是又怎样?金乌山那老贼都要决斗啦,我总不能看别人因我而死吧。双方平票,我只好搬出谢陵的名头,狐假虎威咯。”
季逍沉默片刻,道:“所以,师尊并没有真的复生。”
“嗯……我诓他们的。”迟镜还是不敢信任他,眼神游移了一下。
季逍不再说话,但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