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倏忽而过。
边缘泛着淡淡棕色的叶子从树上飘落,绵绵不息的风吹过不名山头带了一股萧瑟之意。
梅灼衣袍烈烈,正站在一块黑色岩石之上。
岩石表面光滑如玉,她的脚下是穹顶,穹顶之下的神塑气势磅礴,在夜色里雪白泛出莹莹玉光,恍若恒古不变的天神。
眼前不远处,盛开的梅林在云雾里时隐时现。
永远不会凋零。
师尊,两万年了。
女人手背在身后,两指轻轻捏着那薄薄狐狸面具,仰头看着漫天不尽的凉星。
紫色的衣袍在凡人之地是身份尊崇的矜贵,压迫之意轻收内敛,不尽荣色,可这一身紫色衣袍偏偏在女人身上显得格外不同,纤韧的布料在月下泛着素雅亮泽,凉而不寒,如玉绮丽。
无尽的岁月,沧海亦成桑田,碧海转瞬成空。
卑如蜉蝣朝生暮死,贵似仙身,不也是万年岁陨?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点了点手里的面具,眸底幽如山渊。
待某人忆不起她的模样,便不必再带了。
明日就是考核,也不知道那些小家伙们准备好了没有。
梅灼忽而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身形便没入梅林之中了。
她端详着四周,在一棵棵梅树下缓缓穿过,待走到一块还算宽阔土地前,她面无表情地挥手一扬,地上的零落的艳红残花便瞬间被一阵风扫到一边。
梅灼挽起袖口,单膝跪在地上,动作轻柔珍重地将一颗泛着淡绿的种子埋到地下,待掌心压了压松软的土,她满意地勾起唇,混不在意脏了衣袍素手。
这一幕本应该被夜色隐去,却意外被一个人瞧见了。
席恣来到这里的瞬间,剑还没有拔出来,就被不远处若隐若现的光芒吸引了注意。
那是什么?
她松开抓握剑柄的手,寻着光芒向前走去。
一支梅花拦住去路,斜遮视线,席恣不由得停下步子,不甚在意地抚开它。
她的视线好奇地投过去,眼底的亮泽便瞬间如涟漪的水月,猛地颤动起来。
在她面前不远,青稚嫩绿的小苗儿从地底钻出,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不出几息,就成了一棵灼然而立的梅树。
细枝之上朵朵红梅盛开,无边绮秀,随风而晃。
树下的女人仰头看着,似乎在凝望着什么。
仅仅是背影,席恣也看不到她的神色到底如何,只是无端觉得孤寂。
“莫再向前一步。”
梅灼背对着她,乌发缠膝,冷声开口。
席恣被她言语的寒意震慑,登时愣在原地,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三日前的晚上,她故借心魔试探,现在想来,还是有些踌躇。
是她太荒唐了。
眼前人怎么可能是梅三呢?
她初入不名山的当日一次一次失礼,觉得眼前的神尊是她,皆是因为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睛。
但是天下之大,眼睛长得像的不止一人。
难道每次见到一双桃花眸含情目,她都要认错,都会产生异样的熟悉之感么?
那也太过荒谬绝伦。
想清楚了一切,席恣便强迫自己不要再失礼于人。
这三日,不名山的布局被她摸清,席恣才发觉不名山之广阔,也知晓了所谓月末考核,就是每个月将尽之时,神尊对她们这些窥山境修者的考验,分两轮选拔魁首。
如果得到魁首,就能向仙尊提出自己的问题。
席恣定定抬眸,暗下决心守礼相待。
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请求说出口。
已经把人得罪了,就不能再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夜色之下,梅影轻晃。
她见女人重新带上狐狸面具,手指灵活的打了个结,这才转过身弯眸看向她,笑意不达眼底。
梅灼语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