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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

“那些部族,对汉人有相当高的戒备心。他们虽然慑于我军军威,不敢妄动,但对于加入我军,却十分抗拒。他们说,他们的勇士只为自己的部落和头人作战。”参军的声音有些干涩。

“意料之中。”谢乔淡淡道,“数百年来,汉人与他们的关系,时好时坏,猜忌的种子早已种下。他们不信任我们,是正常的。”

谢乔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静坐在一旁的军师祭酒賈詡:“文和先生对此可有良策?”

跟随董卓时,賈詡便与凉州的羌、胡各部

打过无数交道,深知这些人的脾性。

他站起身,对谢乔拱了拱手,说道:“主公,对付这些部族,不可强逼,亦不可空谈大义。汉家的忠义二字,在他们那里一文不值。他们信奉的是:强者为尊,利益至上。”

“先生的意思是?”

賈詡道:“据在下所知,属国各部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他们有世代的仇怨,有争夺草场水源的冲突,更有对头人地位的觊觎。主公现在需要的,不是零星的招募,而是一股能够稳定依附于我们的部众。”

话音未落,他已走到墙边那副巨大的舆图前,用手指点在了张掖属国和居延属国交界处的一片区域。

“在这片区域内,最强大的部落是铁勒部的分支,名为呼延氏。呼延氏素来强悍,对汉庭也最为桀骜不驯。他们的头人呼延豹,野心极大,一直想吞并周边的柔弱小部,以壮大自身。只是苦于实力不足,且担心会引来其他部落的联合抵制,陷入围攻。”

賈詡顿了顿,“我们要做的,就是为呼延豹提供一个机会。给他提供精良的铁器、足够的粮秣,甚至可以许诺他一个汉庭的虚名,让他帮我教训一些不听话的部族。他有我们撑腰,胆气自然会壮,一定去攻打他垂涎已久的目标,比如折兰部。”

“军师意欲令呼延豹去攻打折兰部?这岂不是让我军成为引发内乱的推手?”那名参军讶异,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军师!这……这与纵虎伤人何异?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我大军声誉何在?”

面对质问,贾诩淡淡道:“乱世之中,求稳即是求乱。这些部族,就像是野草,不加以修剪,来年春风一吹,便会重新占草场。”

“我们放任呼延豹去攻击折兰部,但我们划定界限,并严密监控。让呼延豹尝到甜头,但他必须知道,这甜头是谁给的,以及何时该收手。”

“当折兰部被呼延豹打得濒临灭亡,家园被毁,勇士死伤惨重之际,主公,便可以大司马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

贾诩的计策,如同剥洋葱一般,一层一层地展现出其冷酷的逻辑。

“此时,主公不是去帮助呼延豹,亦不是去帮助折兰部。主公是去主持公道,止戈息武。主公告诉呼延豹:你已获得了足够的战利品,但你不能赶尽杀绝,否则,便是与我军为敌!”

“同时,主公告诉折兰部的残余:你们的失败,是因为你们的弱小。但吾心怜悯,愿意给你们一个生存的机会。”

“折兰部被呼延豹彻底打残,他们无力自保,更无力重建家园。此时,主公提出一个条件:折兰部所有剩余的青壮年勇士,必须全部编入我军,为期三年,以此换取对他们部落的庇护,以及重建家园的资源。”

“因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加入我们,他们可以保住妻儿老小的性命,可以获得我们提供的粮食和耕牛。他们是为了生存而战,这样的军士,才是最忠诚、最悍不畏死的。”

“至于呼延豹,”贾诩道,“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战利品,但他也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的强大是主公给予的,而主公随时可以收回。他从此将成为主公手里的一把刀,一把用来威慑其他蠢蠢欲动的部族的长刀。”

谢乔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知道这种手段在历史上被称为“以夷制夷”,是历代中央王朝对付边疆民族的惯用伎俩,但亲耳听见并准备实施,依然让她感到一种深刻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