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锄头。他那双习惯了执笔批阅文书的白胖的手,此刻已经磨出了好几个血泡,每一次挥动,都疼得他龇牙咧嘴。汗水顺着他肥硕的脸颊流下,滴进尘土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娘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身边,一个曾经的县丞压低声音咒骂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王椽回头看了一眼远处手持长鞭、神情冷漠的监工士兵,哆嗦了一下,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汗,低声喝道:“闭嘴!你想挨鞭子吗?还嫌不够丢人?”
“丢人?”县丞苦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田埂上,那些扛着农具、说说笑笑走过的百姓,“那些以前见了我们都要跪下磕头的贱民,现在看我们,就像在看耍猴!我昨天还听到有个小兔崽子在学我说话!”
王椽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胸口剧烈起伏。他何尝没有感受到那种目光?那种混杂着幸灾乐祸、鄙夷和快意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忍着吧,”他最终泄了气,声音嘶哑地说道。
正说着,一个监工军士走了过来,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出一个清脆的响声。
“都起来!偷什么懒!日落之前,这片地要是锄不完,今天就没晚饭!”
王椽和县丞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爬起来,重新拿起农具,更加卖力地干起活来。只是那动作,依旧笨拙得可笑。
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在田垄间拉得老长,充满了说不尽的凄惶与狼狈。这,大概就是他们的余生。
第132章
大軍推进的脚步不停,在广袤的西北大地上坚定地碾过一切枯朽与腐败。
这些位于中原王朝疆域边陲的边远郡县,久经天灾兵祸,腐朽的门阀世家像一群贪婪的蛀虫,盘踞其上,吸干了最后一丝膏腴和骨髓。
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个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城牆虽在,人心已散,府库空虚,兵备废弛,根本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城中的百姓,眼中没有保家衛国的决絕与悲壮,只有对旧日苦难的麻木,以及对新一轮未知苦难的深深恐惧。他们不知道城外是谁的軍队,也不在乎。在他们看来,无非是换一个主子,换一种方式被压榨罢了。
对于大軍而言,攻城夺地轻而易举,兵锋所指,城门洞开。
战线被迅速
前推,如同在地图上画下一道势不可挡的墨线。
地盘的扩张,意味着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人口。
然而,谢喬深知,征服仅仅是第一步。
如何将这些新占领的土地和人口,从沉重的负担转化为支持战争的强大动力,如何讓这些新归附百姓安居乐业,对于管理者而言,这才是比攻城拔寨更为严峻的考验。
谢喬毫不吝啬地对有才能的人进行提拔任用,无论是降官、小吏,还是乡间的宿老名士,只要有才干,便破格使用。
同时,为避免故旧势力盘根错节,形成新的地方派系,坚持以异地任用为主,将新降之地的人才调回长城沿线,将二城二关之地的干才派往前方。
战时一切从权,对人才,不必太过苛求其品德无瑕,更不必论其出身。
穩定压倒一切,效率决定存亡。
只要能安抚一方,能组织生产,能保障后勤,便都是可用之才。待到天下大定之后,再从容对內部的队伍进行甄别与调整,才是正理。
这便是谢喬的用人理念,务实、果断,甚至帶着几分冷酷的高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之中,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胜利。
每多耽搁一天,都可能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饥饿和混乱。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建立起秩序,恢复生产,才能将这片死亡之地,重新拉回人间。
在谢喬的视野中,还有一个冰冷而关键的数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潜在的危机。
民忠。
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量。
所有刚刚被纳入系统的城,其民忠值往往低于60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