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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双粗糙的大手,不是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死死攥住了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将这件凶器永远地留在自己体内。

“来人啊!来人!有刺客!快来人!”陈达见她失去了武器,胆气大壮,一边逃蹿,一边声嘶力竭地向门外大喊。

他不敢说出实情,只敢用“刺客”来掩盖这桩丑闻。

门外,守卫的护卫早已被里面的巨响和吼声惊动,此刻听到主人的命令,再不犹豫。

就在这时,一阵比护卫撞门声更加急促更加慌乱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让开!都让开!紧急军情!!”一个沙哑而惊惶的声音高喊着。

撞门的护卫愣了一下,纷纷让开一條路。

只见一个浑身泥浆、盔甲歪斜的传令兵,連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报!府君!不好了!”

“城外千军万马!”

敦煌城头,陈达快步登上门楼,亲眼见到了传令兵口中的千军万马。

传令兵没有夸张。

城外,黑压压一片,军阵严整。火把映亮。亮如白昼,火光跳跃,映照出一张张肃穆而冷酷的脸庞。

那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支纪律严明、殺气腾腾的百战雄师。

军阵的最前方,是一排望不到头的枪盾兵。他们身披厚实的铁甲,手中巨大的方盾如同一面面铁墙,盾牌的缝隙间,伸出无数根长枪的枪尖,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冷芒。

长枪和大盾的组合,防骑兵的冲锋,和城墙上的弓弩。

陈达的目光越过那道令人窒息的盾墙,看向军阵的两翼。

战马不时地打着响鼻。

他的视线继续向后延伸,心脏猛地一抽。

在军阵的最后方,影影绰绰地耸立着十几个巨大的黑色轮廓。借着冲天的火光,陈达看清了那是什么。

投石车!

这不是一场威慑,也不是一次简单的包围。这是做好了万全准备,随时可以发动雷霆一击的攻城战!

抵抗?那是痴人说梦。

别说五百守军,就算再给他一万人,面对这样一支装备精良、还带着十几架重型投石车的虎狼之师,也不

过是螳臂当车,蝼蚁撼树。

那些投石车一旦开始发威,敦煌这饱经风霜的城墙,恐怕連个时辰都撑不住。

届时,城破人亡,玉石俱焚。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條路了。

那些士兵,虽然甲胄制式他从未见过,但他们的面孔,他们的身形,确确实实是汉人模样。这让他稍稍心安。

如果是匈奴或者其他异族,那城破之后必然是屠城。

但既然是汉人,那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无论是哪路诸侯,只要是汉人,就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讲究一个“收拢人心”。他们攻城略地,为的是地盘和人口,而不是一片废墟。

他可以投诚。

忠诚?气节?在绝对的实力和死亡的威胁面前,这些东西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陈达寒窗苦读数十年,又在西域这等苦寒之地熬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活够,他不想死!

想通了这一点,陈达眼中的恐惧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精明。他不再是一个被吓破了胆的守城官,而是一个准备在新牌局里下注的赌徒。

“贺长史。”他转过头,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府……府君……”长史战战兢兢地应道。“府君,贼……贼军势大,我们是战是守?莫若点起狼烟,向酒泉求援?”

陈达指着城下的军隊,说道,“对方军容鼎盛,器械精良,此乃天命所归之师。我等凡夫俗子,岂能逆天而行?顽抗到底,不过是让满城军民枉送性命,毫无意义。”

长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陈达冰冷的眼神给噎了回去。他明白,府君已经做出了决定。

“你,亲自去一趟。”

城门洞开,贺长史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