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丝毫不亚于另一座巨城,睢阳。
第二日,天光大亮。
贾诩猛地坐起身,他不是睡醒的,而是被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与亢奋惊得再也无法合眼。
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沙土的清冽空气迎面扑来。
他所住的地方似乎是一处招待外客的院落,安静整洁,土黄色的墙壁,结构简洁而坚固。院中有一口水井,井边已经有早起的仆从在打水。
“贾先生,醒了?”一名正在摇动辘轳的仆从看到他,停下手中的活计,略带讶异地打了个招呼。
“主公吩咐过,先生若是醒了,我可陪先生在城中游历。”仆从说着,将打满水的水桶稳稳地放在井台边。
贾诩摆摆手,“不必,我自己去便可。”
街道宽阔得足以容纳十数骑并行,地面是用一种暗红色的岩石铺就,平坦坚实。街道两侧的房屋建筑风格统一,多为黄土夯筑,厚重敦实,可以抵御风沙与酷寒。家家户户的窗户明亮洁净,门前不见丝毫垃圾秽物。
天色渐亮,街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他们步履匆匆,神色间带着一种笃定和专注,仿佛每个人都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天的目标在何方。
他们的脸上,没有中原乱世常见的麻木与愁苦,没有对未来的迷茫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难以名状的东西。大概一种源于安定生活的底气,是对未来的明确预期。
他们彼此遇见,会大声地打着招呼,声音洪亮,笑容爽朗。
“律者,天下之平也,国之本也……”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童声传来,贾诩循声望去,只见一群背着布制书包的孩童正三五成群地走过。他们大的不过十岁,小的只有六七岁,口中背诵的内容让他再次愣住了。
那似乎是某种法典的条文,紧接着,又变成了另外一些他闻所未闻的口诀。
“九九八十一,□□七十二……”
“知经纬,方晓天地之阔;明算学,才度仓廪之实……”
算学?地理?这些在士人眼中被视为“奇技淫巧”的杂学,在这里,竟然成了孩童的启蒙读物?
贾诩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主公早已在这里,用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从根基上培养着完全不同的一代人。
可以想见,这些孩子长大后,心中尊崇的恐怕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繁文缛节,而是能够丈量土地、计算产出、锻造兵器的律法与知识。
一阵浓郁的香气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从巨大的震惊中拉回了现实。他这才发觉自己腹中空空,一夜未眠加上心神激荡,早已饥肠辘辘。
不远处,一个路边的小食肆正冒着腾腾热气,几个同样是赶早上工的汉子正围着小桌大快朵颐。
贾诩走了过去,食肆老板是个小眼睛的壮汉,见他靠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牙:“客官,来点什么?刚出炉的胡饼,新熬的羊肉汤!”
贾诩看着那胡饼,比他在中原见过的要大上一圈,烤得焦黄酥脆,上面撒满了芝麻。而那锅里的羊肉汤,更是肉眼可见的大块羊肉在翻滚,汤色奶白,香气扑鼻。
“一个饼,一碗汤。”贾诩说道,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
“好嘞!”店家手脚麻利地给他装好。
绕过一片规划整齐的民居,眼前豁然开朗,一股灼人的热浪便扑面而来,夹杂着煤炭燃烧的刺鼻气味。
这里是工坊。
在工坊内,巨大的冶炼炉喷吐着熊熊烈焰,将半边夜空都映得通红。工匠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汗如雨下,在其中有条不紊地劳作。他们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叮叮当当的锤击不断。
无数制式的铠甲、兵器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堆积如山。
广阔的校场上,成队的士兵在进行着严苛的操练,吼声震天。
什么兵变,什么清君侧,什么仓皇出逃,全都是假的!
主公在梁国所做的一切,苦心经营的大司马府,权倾朝野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