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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嗓子,而后便面朝土墙,引《春秋》之义,据《尚书》之典,时而捶胸顿足,痛斥郑玄曲解经义,败坏学风。时而扬手横眉,怒指其蛊惑人心,欺世盗名。

唾沫横飞,声嘶力竭,直到骂得口干舌燥,方才在周算的劝解下,暂息雷霆。

这一切起初都很顺利的。

直到有一日,周算照旧领公孙延去骂墙,一时懈怠,没注意一个小孩子蹦蹦哒哒到了公孙延面前。

“瞎子爷爷,你为什么要骂墙啊?”孩子疑惑地问。

“教过你多少次了,待人要有礼节,尤其是长者,叫我公孙太公。”公孙延听是稚嫩之声,收敛暴戾,温和地纠正他。

孩子点点头,改正说法,“瞎子公孙太公,你为什么要骂墙?”

公孙延深吸口气,只觉哭笑不得。

但孩子终归只是孩子,他是不忍苛责的。

突然,他猛然意识到什么,动作一僵,仿佛被雷击中。

“骂墙?”

他伸出手,向前摸索。指尖触及的,并非想象中人来人往的虚空,而是粗糙、冰冷、坚硬的土石质感。他又不甘心地摸索了几下,心中已然雪亮,彻底醒悟过来。

周算眼瞅着要坏,狂奔过来,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你听我解释!”

“滚开!”公孙延一把推开他,转而对那小孩道,“孩子,可否引我去草堂?”

“好,瞎子公孙太公。”小孩应得爽快,伸出小手,轻轻搭在公孙延的手腕上,一步一步,小心引路。

行不多时,周遭人声渐盛,车马喧哗之声,学子谈笑之语,清晰可辨。想来这就是草堂了。

公孙延捋起袖子,清了清嗓子,正欲引经据典,痛陈郑玄之虚伪,却被一人拦下。

来者正是桥舒,他早已接到謝乔示意,恭候多时。

桥舒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道:“公孙先生,闻先生欲指教,在下在此恭候。先生乃饱学之士,学问精深,又何必与康成先生作此口舌之争,逞一时意气,反倒扰了百姓学子之清听?若先生真有心教化万民,彰显胸中所学,在下有一浅陋之议,不知公孙先生可愿垂听一二?”

公孙延见状,眉头紧锁,打量着桥舒的模糊身影,脸上疑色与怒气交织,冷哼一声,却未立刻发作。

桥舒见他神色稍缓,继续道:“圣人闻听先生与郑公,当年皆师从大儒扶风马融先生,份属同门。既是如此,不如请先生亦入我草堂,与康成先生各领一班弟子,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后,观两班弟子在学业、品行上之进益如何,再论二位先生教化之功过深浅。岂不更能彰显先生之能,胜于空言百倍?”

此话正中公孙延下怀。他一生傲岸,最不忿的便是郑玄名声压过自己。

如今听闻有机会能与郑玄公开较量,且是以师者身份,名正言顺地各领弟子比试,若能胜出,更是能将郑玄的“当世亚圣”之名踩在脚下,心中那股傲气顿时被激发。

他略一思忖,便昂首道:“好!老夫便应下此事!也让尔等见识见识,何为真正的名师,何为真正的教化之道!”

“公孙先生,请。”桥舒心中一喜,侧身让开通路,伸出手臂虚引。

就这样,草堂再添师资。

草堂内的学堂特意设在了临街的一侧,建有宽大的窗户,平日里窗板常是敞开的。这不仅仅是为了采光通风,更是谢乔有意为之。

知识不应被高墙深院所禁锢,不应仅仅是士人阶层的专属。

一墙之隔,便是熙攘的街道,那些无缘入学的普通百姓,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寻常农户,路过时皆可驻足旁听一二,感受圣贤教诲。

草堂之事初步安定,谢乔的目光又投向了更基础的教育。她立即着手,令桥舒等人筹备推广蒙学,选址则是草堂旁的另一座一级[官学]建筑内。

这蒙学仿照榆安的学堂,主要针对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童,不论文男女,皆可入学。每期学费仅收二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