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的笑容,并无半分被打扰的不耐,反而透着熟稔与客气。
侧身让开身位,四人进门后,她再谨慎地关上门,插上门栓。随即引着一行人进了一间僻静的账房。
这里远离客房,说话不怕被人听了去。
账房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一盏油灯搁在桌上,光线不强却足够照亮整个房间。四壁摆放着几个木质櫃子,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各种账簿和文书。灯火下,邹蘭弯腰,从一个小櫃里取出一叠用細绳穿好的麻纸账簿,纸张边缘因反复翻看而有些毛糙。
“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请您先过目。”邹兰将账簿双手奉上,语气恭敬。
管事接过账簿,粗略地翻了翻,随后递给了謝乔,口中道:“乔先生吩咐过,账目需由……这位娘子一同核验。”
他适时地改了口,掩饰得颇为自然。
邹蘭轻轻点头,表示理解。她随即说道:“两位若是对账簿有任何不明之處,可尽管开口询问,我对每一笔进出都清楚。”
手中的账簿颇有些分量,麻纸粗糙的纹理,在灯火下泛着微黄。谢乔垂下眼帘,只以一个管事应有的审慎,一页页翻动。
竖行记账,繁体字迹,邹兰的字迹虽然没有章法,但实用,一笔一划清晰有力,确保能够辨认。
虽然谢乔阅读起来吃力,但总的收入支出趋势是清楚的。
客棧这一个月来生意兴隆,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细看账簿,容易看出来,掌柜邹兰这人颇为心细,账簿上这一月来的每一笔进项,都用浓墨清晰地标注着日期、事由和数目。
无论是客房的租金收入,还是酒菜的嚼用所得,都记录得一丝不苟。
支出部分则特意用了稍淡的墨色加以区分,一看便知。
淡墨记录着采买米面油盐、柴薪炭火的日常开销。
甚至连修缮磨损的门窗、添置新的杯盘碗碟这类零碎花费,也未曾遗漏,笔笔在册。
谢乔的目光细致地扫过具体的细项。
“阆中彭云三人,戌时入住甲四房,翌日卯时退房,进錢五十文。”
“陈留张起一人,戌时入住丙七房,翌日巳时退房,进錢二十文。”
“东郡李立一家五口,子时入住丁一通铺,翌日巳时退房,每人五文,进錢共计二十五文。”
……
记录得明明白白整整齐齐,寻不出丝毫可以指摘的含糊之處。
这一个月,客棧的生意确实兴隆,人来人往,记录密密麻麻,入住和退房的条目占据了账簿的大多数篇幅,记录着从昂贵的甲字号房、舒适的乙字号房,普通的丙字房,乃至仅供歇脚的丁字房通铺的所有流水。
其次便是酒水饭菜的收入,虽然单笔看来零散,但汇聚起来亦是可观数目。
从一碗简单的阳春面,到招待数位客人的席面,都一一清晰列出。
“此處,”谢乔指着一条记录问道,“十二日午时,六碗阳春面,二十四文。怎么比其他日子的阳春面贵了?”
邹兰不慌不忙地解释:“那日是城里赶集的日子,来的客人多,面也涨价了。我们进的成本高,自然卖价也就高了些。”
谢乔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后翻。
进项之后,是支出。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最大的一笔固定支出——月租。
这是客栈每月需按时交给这处铺面房东的租金,八百文。
紧随其后,是几行并列的条目,详细记录着店里几位伙计、后厨的师傅以及打杂帮工的月錢。
每个名字后面都缀着各自应得的工食银钱,数目虽不算太大,却是维持这家客栈正常运转必不可少的人力成本。
再往下翻阅,便是更为琐碎的每日流水开销记录。
采买米、面、油、盐等等,一项项列得分明。
购入当日新鲜的菜蔬鱼肉,补充燃烧的柴薪与炭火,确保后厨运转无碍。
甚至连修补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