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
这几个月来,他度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求死不能。日日被冯燕折磨,鞭打、铁烙、扔进湖中窒息,每一日过后都只能剩半条命。
最开始,他绝望到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抽不出来了。无数次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可终归没有死成。他想,这是自己命大。一日复一日,他渐渐萌生出活下去的念头,这样的念头如种子般生根发芽,越来越强烈。他要活,他要好好的活!既然他命大,不止要活,他还要干点大事!
马鸿是最开始被冯燕派来看守他的兵卒,也是他最先动嘴皮子说服的人。当时黄意被鞭笞得奄奄一息,生命垂危,是马鸿喂了他一口热疙瘩汤。黄意弥留之际想,这是个善良的人,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挺了过来。
夜里没人的时候,黄意轻声问了一句:“你可是龙勒县人士?”
马鸿点点头。
“娶妻生子了吗?”黄意又问。
马鸿继续点头。
“你妻儿皆在龙勒城,难道你此生都不想再见到吗?”
这话一问出去,马鸿双眼控制不住地盈满眼眶,而后,一个大男人擦着眼泪呜咽地哭了起来。他是被迫入伍的,县尉陆勘勒令城中青壮投军,若是不遂其意,将征收高额防税,这等于将他家的生路堵死,只得从戎入伍这一条路,不得不与家人分别。从前即使在玉门关外的营地,数十里之隔,也不得回乡探亲,而是已经远隔数百里,何日归期,不得而知。
“玉门关已为官军所据,冯燕只敢遁逃至此,不敢再回去了。若你听我的,我带你回龙勒。”黄意说。
听见这话,马鸿努力止住抽泣,隔着一层泪光看他,不太敢相信,“回去?”
“不错,只要你信我,我一定能带你回去。”黄意诚恳坚定地说。
马鸿正色问:“黄先生,需要我怎么做?”
逃几乎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为了防止他站起来,冯燕杖断了他的腿筋和骨头,他现在站不得,骑不得。即使在旁人的帮助下勉强出逃,也会被抓回来,牵连他人送命。
派旁人逃出去,去玉门关送信也不可能,他清楚关内的真实军力,谢县长并不具备赢下这支部曲的实力,双方的军力太过悬殊,只会给她徒增麻烦。
他想做点大的,一劳永逸的。
为此,这几个月来,他除了饱受折磨外,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这桩事,现在时机已然成熟了。就是今日。
黄意了解到,这支部曲超过三分之二的兵卒都和马鸿一样,是龙勒县的本分百姓。还有三分之一的成分比较复杂,有冯燕本来的私人部曲,有关内的难民,有一支一百骑的羌骑兵,这是冯燕部下最精锐的一股,战力也是最强的。
部曲的头目,除了冯燕本人,还有一名裨将,一名军司马,两名曲长,往下各级基层军官皆是冯燕的亲信,唯其命是从。所以黄意能争取到的,只能是最底层的兵卒。
这几个月以来,黄意便以马鸿为点,谨慎地往外辐射。先从相识的同乡同族开始,从有家人眷属的开始,以“还家”为切入点,慢慢地发展壮大。到今天为止,马鸿统计到的总人数超过了百人。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黄意甚至想秘密地策反五百人,求万无一失。但时间等不及了,冯燕大约看他活得好好的,不解气,愈发加大了折磨的力度。他感受到自己快要到达可以承受的极限值了。说不定哪天就撑不住了,他是这帮儿郎的精神支柱,一旦他撑不住倒下去,秘密组织必将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数月的努力就将悉数付诸东流。
是以,黄意下定了决心,就在今天。
他们的目标,是在尽可能短的同一时间内控制、或除掉部曲的头目,但需要格外提防那支战斗力高、死脑筋的羌骑兵。
而内在短时间内,将部曲头目聚集在一处的东西有一样,敌情。
冯燕日日都会派遣斥候,散到周围侦察营地附近的情况。斥候中间便有黄意的人,他偷偷通过马鸿将斥候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