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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良臣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杜毓文微微一哂,“演武也好,让我看看大家的深浅,到时候也好做事。”

“至于招人嫉妒吗,思前想后的,那就什么都做不成了。”少年认真而坚定地说,“常言道,能耐天磨真铁汉,不遭人嫉是庸才,不是这个道理吗?”

“好个不遭人嫉是庸才。”高良臣一击掌,“你还真是年轻气盛啊。”

不气盛还叫年轻人吗,高良臣想,也许自己庸人自扰得紧了,杜毓文自然有他一番人生际遇。

演武的日子自然飞驰而至,三军将士自然都翘首以待,急于见见这位年纪轻轻就一步登天的节度使的真容。

而少年在一片混合着好奇,挑剔,嫉妒的目光的包围中,平静而安然地走上了高台,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主位之上,他的容貌清秀而精致,因此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严厉。

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一边的令官了一个眼色。

“今日里三军比武,整顿武备,以显军威,”令官开始宣读圣旨和规则,一共比试三项内容,骑,射和无限制的武斗,最后一项可以自行使用平日里最趁手的兵器,斗到一方认输,或者不能再战为止。

前两项所有的将官都要参加,最后一项想要升衔将官报名参加。

这是沿袭的老辈里的规矩,因此并无人有什么意见。

前两项的测试成果杜毓文还算满意,这些军士将官还算得上堪用,至少身体素质还在,若是像母亲口中前朝将官那样,跑几步都像是要了他们的老命的话,那他绝对要上表再请练兵一年了。

一个麻烦固然解决了,但是还有一个麻烦。

宁南侯薛萍不愿意见他。

杜毓文本来是想拜访他的,若是他能支持自己,那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省去了多少麻烦。

但是薛萍对他闭门谢客,只给他留了几个字。

“校场上见。”

杜毓文看了看那张字条,眨了眨眼睛,然后他信手将它揉成了一团,随意地扔到了一边。

他打开了一口匣子,将那把白色的柘弓拿在了手中,灯火在白色的细腻的木质上流转而过,这把弓依旧是那么美丽,他忍不住想,这是外公给母亲的唯一遗物,但是他小时候第一次拿出来玩的时候,母亲惊了一下,然后就由着自己了。

母亲对自己还真是溺爱啊,他想,若是有人动母亲给自己留下的唯一遗物。

他非得大为光火才是。

他开始熟练地为它上弦,这三个月来他将练到父亲去世前的武艺捡了个七七八八,明日里是射术的最后一日演武,唬住大多数军士应该不成问题,他想,将上好弦的弓拿在了手里,熟悉的分量和触感让他睡了个好觉。

而第一天的校场上,这把弓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少年平淡地拉弓,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看上去竟像是比在场的所有军士都身经百战似的,他的手很稳,在场的所有人都熟悉这个姿势,非常标准的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自然也有了书上所说的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的效果。

三矢皆中红心。

军士们沉默了一下。

然后下一瞬间,涌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叫好声。

“好!”

“这是真好!”

“没想到啊,完全没想到。”

杜毓文径直走下了校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毫无芥蒂,熟稔无比地接受着军士们拍在他身上的手,甚至自然无比地回掌,就像他从来就是这军中的一员似的。

薛萍看着自己也三中红心的箭靶,心里蓦地涌起了一大团漆黑的愤懑来。

弄得自己仿佛一个笑话,他愤愤地想。

我这三发,他想,细看之下,还比那厮准些呢,这些军士们,都在趋炎附势些什么呢?

他甚至感觉这军营里的空气都灼热了起来,每呼吸一下,仿佛吸进的不是秋高气爽之下的凉风,而是心火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