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详起今生的沈去浊来。
此时正是沈去浊实力的鼎盛时期,他还未蓄起花白的长须,犹如盘虬在三界之上的巨龙,有着不可冒犯的神威。
这是沈去浊第一次正面端详南星,他的目光钉在南星身上,竟一时忘了动作。
难怪,难怪棠儿那么喜欢她。
虽说南星的气质更洒脱些,一看便是山水田野间养大的姑娘。
但若是换上蝉衫麟带,负手持柄长剑,眉间再点上一抹张扬的金色花钿,活脱脱就是年少时的沈留清——
那位已然被世人遗忘的上一任天外天仙首,也就是他沈去浊的亲妹妹,棠儿早亡的母亲。
沈去浊的目光在她与记忆中妹妹的身影上重叠一瞬,复杂情绪压下,转而升起一丝考量:此女性情坚韧,天赋异禀,若引入门下好生教导,或可成为棠儿日后的一大助力。
他喉结滚动几下,终是咽下了那个名字,沉声问道:“南星,你可有心仪的去处?”
南星早就瞥到伽蓝带着焦虑的殷切目光,大方回望。
伽蓝连忙为自己争取:“我咒律宗虽不敌别宗武力雄厚,更处处比不上内门。但你若肯随我潜心修习,待羽翼丰满,我便将宗主衣钵传承给你。”
这便是许下举全宗之力祝她修习的承诺了。
“关乎前程的大事,你细细思量。”
沈去浊“提点”完南星,转而满眼欣赏地对谢澄说:“兆光,你又是因何事拜见?”
谢澄突然接话道:“沈仙首,晚辈有一事相求。比起内门修行,我更愿入悬剑宗专修剑道。”
这话说得恭敬,内容却让在场之人无不惊愕。
南星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厮又发什么疯?悬剑宗虽也是天外天的一部分,但专司剑道修行,远离权力中心。他一个谢家继承人,跑去那里算什么?
如她所料,三位尊者同时厉喝:“不可!”
谢黄麟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案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面上依旧带着温润笑意,眼神却骤然冷了下来。
“谢澄,注意你的身份。谢家需要的是一个独步天下的继承人,不是一个只会使剑的武夫。”
谢澄垂眸不语,只是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当听到叔父接下来的话时,他挺拔的身形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你兄长用性命铺就这条辉煌之路,为了谁?还不是为你。”
“为了我?”谢澄手背青筋突起,“他为谢氏的荣光,为祖父的期许,为仙界的太平……偏偏不是为我,就连我自己,都不能为我。这家主,我懒得当。”
后腰处的纯钧剑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剑身出鞘寸许,寒光乍现。
未等谢黄麟出手,忽然听“咔哒”一声,那柄躁动的神剑被人抬手压回鞘中。
谢澄猛地回头,正对上南星近在咫尺的眉眼,她不知何时绕到自己身后,控制住了即将暴走的神剑。
殿内鸦雀无声。
没人说得清,方才那一按,究竟是镇住了剑,还是稳住了人。
三位尊者瞳孔骤缩,方才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饶是他们这般修为,竟也未能完全看清南星的动作。
南星虽未曾开始正式修行,可那副身躯早被渔洲的险峰恶水磨砺得矫若游龙。
更别提前世在驭妖司与妖兽生死搏杀的岁月,单论身法之快,怕是大多天外天弟子都要望尘莫及。
南星指尖还残留着纯钧剑柄的凉意,她轻拍谢澄的肩膀示意他缓缓,又冲着伽蓝展颜一笑:“承蒙迦蓝掌门厚爱,但我已心属内门。”
内门,唯有进入天外天内门成为仙首的亲传弟子,才能接触到最核心的资源和功法,才能尽快变强夺得混沌珠。
南星要的不是出人头地,也非为争名逐利。
少时在人间闯荡,所求不过富贵平安。小小的南星最大的愿望,就是放舟五湖闲钓烟波,带着林叔林婶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而蜉蝣之所以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