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弟竟也来此鬼市?
南星暗自蹙眉,自是不愿多生事端。
正打算装没听见离去,忽见那少年腰间挂着象征谢氏的麒麟黄玉佩,还有壶瑞雪酒随步履轻晃,琥珀光透瓶而出。
足尖一转,竟改了主意。
谢澄见她止步,连忙迎上去,低声道:“侠士消息灵通,想必是个路子广见识多的不凡之辈。我有条悬赏挂在风云榜上多日,都无人接取,若侠士肯帮我,可以再加钱。”
顺着谢澄的指引,南星很快在舌楼门前的《风云榜》上看到了那条悬赏——“护我前往阴缘殿。”
南星斜眼瞥去,摇头道:“阴缘殿仅以传闻面世,甚少有人知道,便是知道,也没胆量带你去。”
她的确知道阴缘殿的进入方法,可若非穷途末路,谁又愿做亡命之徒?
见南星知道些内情,却也拒绝再同他多说,谢澄心一横,从怀里掏出张纸,赫然就是南星刚张贴上去的。
谢澄将南星拉到角落,思索片刻后道:“我可以告诉你混沌珠的某一部分在哪里,作为交换,你接下我的悬赏。”
听见这话,南星眼神一凛,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一会儿,想起天音那句“找到混沌珠,你的家人就能回来。”
她深深叹气,反手揭下谢澄的悬赏单子,算作应允。
见她答应,谢澄肉眼可见的开心,二人在小二处登记后,便一同出了舌楼。
前脚出门,后脚南星就拽起谢澄的小臂,在百鬼集市间疾行。
南星冷声道:“你已经被盯上了,不想莫名其妙死在某个逼仄角落里,就乖乖跟我走。”
谢澄按捺不住,低声问:“我早就想问,听说黄泉鬼面可改音易形,为何大家都能瞧出我的不同?”
南星拉着他闪入暗巷。
“你只付了百相斋一文钱吧?一文买路,一文护身,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她强压不耐,为这个少不经事的世家公子答疑解惑,心中却感慨万千。
她前世这般年岁,家人横死,无枝可依。只能在市井摸爬滚打,熟谙三教九流的门道。
那些繁华背后的切口暗语,糅杂血泪和铜臭的生存之道,她都一一尝遍。
南星终于停下脚步,渡口处,幽冥河水无声流淌。
几点青荧渔火漂浮水面,照不亮浓稠夜色。
一位左眼蒙着鱼鳔的船家喊道:“生也水茫茫——”
“死也水中央”,南星接得干脆。
船家抛来两枚鱼骨片,又躺回渔网吊床哼起俚曲。
南星将鱼骨片抛入冥河,两艘红船应声浮出水面。
她跃上船板,未及站稳,忽觉船身猛沉,险些将她晃入冥河之中。
跟着跳上船的谢澄下意识伸手相扶,待臂膀交接,二人俱是一怔,氛围剑拔弩张起来。
面具隐去得只是表象,谢澄这一扶,立马便知南星是个身量纤纤的姑娘。
少年慌忙压低身形,半蹲船头,活似只受惊的鹤。
南星只觉好笑,心道果然是出身世家,再不懂规矩,这点警觉倒是刻在骨子里。
鬼市之中,识破他人真身最是犯忌,谁知何时会招来杀身之祸。
谢澄又悄悄往里挪动了几寸,分明是提防南星突然发难,推他入水。
白无常面具掩去少女唇角勾起的弧度,忽见她身形移出,在冥河上蜻蜓点水踏波而起,一记横踢直取谢澄心口。
好快的身法!
谢澄万没料到有人敢在这无底冥河上逞技,仓促间撤步格挡。船身狭窄却是避无可避,只好立臂接下这一击。
鬼市里灵力被压制,谢澄拳脚功夫却极漂亮,一招一式皆带名家风范。
却见南星借力旋身,使了招控鹤擒龙,又稳稳落回船上。
她下降时并未卸势,刻意震了谢澄一个踉跄。南星接住将坠的酒壶,而他却结实倒在地上。
南星无视谢澄幽怨眼神,只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