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觉着,你好漂亮呀。”静了片刻,她诚实地回答他。“像九重天的小神仙。”
沈卿尘忍俊不禁,倾身将她抱住。
江鹤雪又转回头,对上他带笑的眼眸,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与他闹作一团。
闹到顺叔叩门来送茶,才彼此松开。
“我等下要收拾我的房间,你也去你当时那个院落瞧瞧,兴许江涛留下了些物什。”她用着茶道。
沈卿尘颔首应下,用过茶便各自去了。
江鹤雪推门进入她少时的闺房。
同她所想无二,江涛留下的物什极少,自她“病逝”后,旧时他为保全自己颜面而置办给嫡女的华服首饰已全然不见踪影,只留着陈旧的木榻、桌案和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而赫连婉的物什便更是寻不见了。
但江鹤雪回来也并不是为了要多追思她的少女时期,踏出门,问顺叔:“这些年信箱中的信,可都还留着?”
顺叔点头,不一会儿便为她捧来了一只木匣:“这些皆是大小姐离府后寄予您的信。”
那段时日只有沈卿尘会给她寄信,可江鹤雪未曾料想,打开木匣,却是极厚的一摞。
可她被赶出镇北侯府距离他来凉州,得知她的死讯,尚不足一年。
江鹤雪向顺叔道了谢,捧着木匣回屋,自上向下,逐张拆开来看。
从十六年年末他离开镇北侯府回京贺岁,到十七年冬日他来寻她。
头一封是他将至京都时写来的。
“见字如晤。年节将至,我已返京,年后南下游学,若有回信,便寄来恒安王府。”
他不善闲谈,信上也未曾写什么闲话,只同她粗略写了异邦来京的盛景。
信笺的尾端却夹了朵已干枯的水金凤。
“东归进贡的国宝水金凤,宜染蔻丹,见之新奇,与你同享。”
可再后她拆开的每一封信,末尾都有一朵干枯的花。
江鹤雪笑着次第翻过信件,可视线触及底部,却倏尔僵住。
木匣的底部是一封赤金的婚书。
她指尖微颤着取出,翻开扉页。
那是沈卿尘写给她的婚书。
落款是永嘉十七年,丑月廿二。
她及笄的那日。
第96章
木匣“砰”地一声坠地,信纸纷纷扬扬地散落,江鹤雪手握着婚书,身形微晃。
早在她知晓沈卿尘十七年冬日来寻过自己时,便好奇他是缘何而来了。
因着他十七年一直在南方游学,返京贺岁全然无需途经凉州。
她曾以为他是来凉州办差,顺便来瞧她,还纳闷傅妄缘何那日会笃定地说“他喜欢你”。
可如何都未曾料想到,沈卿尘昔年,是特意来向她提亲的。
江鹤雪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震惊,读起这封婚书。
永嘉十七年的冬日,他不过十七岁,彼时字迹较现下还略显少年郎的青涩,却也尽显他清傲风骨,落笔时一笔一划,明眼见的郑重。
他先前所有的书信均无所称谓,想来是觉着“江娘子”过于生分,而写她闺名略显轻浮。
这封婚书当头,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端端正正地写了“鹤雪妆次”四字。
江鹤雪不合时宜地有些想笑。
因着她少时凉州的友人,无论男女,凡是同她勉强算相熟的,基本都会唤她“鹤雪”。
在沈卿尘这处,却是只在婚书上才敢用的亲昵。
她抿下唇角,继续向下读去——
“我恋慕你久矣,去岁暂别,心常系之。”
江鹤雪万万没想到方才还矜持内敛到只敢写“鹤雪”的人,兜头一句话竟这般直白,令她耳尖霎时羞红,心律也随之紊乱。
沈卿尘喜欢她很久了?那是从何时起?又是为何?
通常的婚书会在其下简明地写缘由的,可他这一封却未曾写,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