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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古话,道‘百善孝为先’,便是说人行于世,孝顺父母、敬重长辈乃是根本,鹤雪觉着,此言可有理?”

“回娘娘,”江鹤雪认真道。“鹤雪觉着,既是传承至今的古言,定有合情理法的一面。”

苏太后略浑浊的眼中重燃起亮光。

“然鹤雪更觉,诸事皆不可一概而论。”她顶着她渐冷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补充。“小辈遵循‘百善孝为先’,前提定是长辈温良和蔼,关爱子孙。”

“若是长辈仗势欺人,无理无情在先,到头来却要以古话规训子孙,恕鹤雪觉着,此等长辈,不配为尊。”

“既不配为尊,那如何相待,全凭心意。”

苏太后面上笑意彻底凝滞。

“若是有缘由呢?”她仍是问。

“那得瞧是何种缘由了。”江鹤雪回忆着,嗓音放得轻柔。“鹤雪嗜甜,幼时有回偷吃了一整盒芝麻糖,娘亲知晓后,便禁了一月的零嘴,鹤雪因此与她耍了许久性子。”

“直至大些,才理解娘亲是担忧鹤雪患牙疾。此类缘由,自然可被理解。”

“但若是些旁类的缘由,牵连的又是人命关天之事……”她面上仍带着笑意,语声却倏然冷下来。“太后娘娘,不必多费口舌。”

“你!”苏太后惊怒,抄起另一只白瓷茶盏向她砸去。“不孝子!”

沈卿尘抬臂将之挥开,上前一步,将江鹤雪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盛满的烫茶挥洒开来,白瓷茶盏撞倒绣纹精致的屏风,屏风带倒悬挂的八角宫灯,一时间,各类奢华摆件碰撞,“噼里啪啦”地狼狈作响。

“好样的,当真是好样的!”苏太后一贯端庄的面容扭曲了,戴着金护甲的手次第点过沈卿尘和江鹤雪。“一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一个牙尖嘴利,冥顽不化!”

“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卿尘面无表情。

“鹤雪才疏学浅,旁的不解,倒是听懂了最后一句。”江鹤雪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笑着狡黠地眨了眨眼。“多谢太后娘娘赞誉。”

“昭华,太后娘娘说,你我佳偶天成呢。”-

苏太后被气得两眼翻白,江鹤雪还好心地遣人去为她传了太医诊平安脉,才挽着沈卿尘向外。

但月华殿走了不到半程,便瞧见了恒顺帝身边的大太监:“咱家给恒安王殿下、恒安王妃问安,皇上有请——”

江鹤雪尚未落地的心又被高高提起,僵硬地挽起笑靥点头,待他向前走了,方轻晃了晃身畔青年的手臂:“这一日当真不好过……”

沈卿尘垂下眼睫,瞳色深暗,眸底似有情波浮涌,又被他克制着平息。

“别怕。”他回握住她指尖。“我在。”

“我不怕。”江鹤雪以一双清亮的凤眸望着他。“我知晓,若非陛下纵容,苏氏也不至于落到而今境地。”

“而他待你,更不会到‘狡兔死,良狗烹;高鸟尽,良弓藏「1」’的地步。”

“太后这只失了老虎的狐狸,我也未曾怕过。”她弯唇,笑意明媚。“毕竟,我的老虎还在身后呢。”

沈卿尘哑然失笑-

恒顺帝果真未同他们发难,关心了一会儿沈卿尘的伤势,留他们用了午膳,又问了会儿贪墨案的细节,才以催促他们尽早为皇室开枝散叶告终。

再回到月华殿,已至酉时。

寝殿的门一阖,她整个人便无力地向床榻栽去:“好

累好困呀。”

“夜间还要去寻苏敏儿,我要补眠……”

手腕却被沈卿尘轻轻握住。

“且等一等,好不好?”他音调微哑。

“乖宝宝,你自己换药嘛……”江鹤雪没栽成功,便换个方向往他怀里栽,想当然。

“并非此事。”

他双手绕过她腰侧,自后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下颌想往她发心蹭,又碍于她繁复的发髻,终是俯下身,轻轻搁在了她肩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