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宝的,一半儿是瓷的画着图样的,上头都没标价,只有面询两个字,一看见这两个字,就知道连问都问不起了,她不甘心连价都不问就走,可学徒耷拉着脑袋半天不动,光看衣裳就知道买不起。
别个不来招呼,她便自个儿问价,手指头叩一叩柜台搭板,小伙计这才抬了头,这会儿才看见石桂生得大眼弯眉,搓一搓手,明知道她买不起的,还是笑起来:“姑娘要问些甚?”
“不知道最便宜的怀表要多少银子。”这些表贵就贵在嵌的那些珠宝上,石桂是宁肯不要这些的,就用素银的表面,能挂在脖子里头就成,也不必有什么花样。
小伙计笑得一声:“这得看大小,能揣在身上带了走的,没这个数,可带不走。”说着伸出手来,张开一个巴掌,比了个五。
石桂知道这是五十两的意思,比她想的还是贵了许多:“若是不嵌宝不要金的呢?”她是用来看时间的,往后要置铺子,总有用的上的时候。
小伙计面作难色,带这些的哪个是真个为了看时辰,还是用作送礼装饰,不嵌宝不雕花,老师傅也没赚头,素面的不说这一家,哪家铺子都没有。
石桂叹息一声,谢过他开门往外走,只见明月从街那头过来,手上拎着个布包,眉头却皱着,从他脸上还真是少有的看见烦恼颜色。
明月身后还跟着一个兵丁,同他在路上就争执起来,彼此说上两句,那人啐了一口,明月看他一眼,两个都不乐,那人扭头便走,两步开外还又回转身来,指着明月的鼻子,气极败坏的模样。
明月没理会他,抬头看见石桂站在铺子门口,一下子咧开嘴笑起来,把怒气抛到脑后,小跑两步往前来:“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又去看石桂身后的钟表铺子:“你要这个?用得上?”军营里插一根棍儿看钟点,日头到了正当中,一天的早练才算完了,可石桂这么怕热,怎么经得起晒,看她空手出来,知道她没买。
石桂一把拉了他,不许他进门去问:“我不过白问一声,就是有那闲钱也不能用到这上头,咱们还买屋呢。”最好离得秋娘喜子近些,这地儿的房子可算不得便宜,一块怀表都能置半间院子来了。
明月笑嘻嘻的,看见石桂就一点火气都发不出了,才还气得七窍生烟,看见她又是推又是拉,还低头看他手里拿布包袱,问他都收拾了什么回来,明月把那布包一晃:“全在里头了。”
他的全付家当就是两件布衫子,一付绑腿一条裤子,再有就是一小包银子了,这段日子的做工的钱还没领,全掏出来给了石桂:“你替我收着。”摆在他这儿也不知甚时候就没了,明月手上没数,喝酒吃请从来不吝啬,有人问他借钱周转,他也肯通财,回过神来就没多少了,如今可不一样,他得攒钱讨媳妇呢。
他就休一天,一天歇完还得回去赶工期,待走完了,石桂才问他:“才刚那人是谁,作甚同你争起来?”
还不是因着吴千户,吴夫人看了明月三四年了,女儿一天一天大起来,跟她爹是活脱一个性子,拿针是怎么也不成的,看见帐本就头疼,偏偏还有一个爹处处疼着她,这付性子嫁出去怎么能不吃苦头,纵是个没爹娘的,那她也得当家,当不得家叫什么主母。
再看不过明月去,也确是想着一样好处,上门女婿哪还有什么好材料,明月就是一块好材料,人生得好不说,又不是那等软趴趴只知道靠岳家的,有主意肯吃苦,女儿托给他,成了亲还能住在家里,再好没有了。
便是此时身上差些,也还有丈夫在,慢慢提上去,旁的不说,总旗总能当一个,丈夫夸他功夫好人机灵,有人帮衬必升得快。
吴家二姑娘转眼可见十四了,再不定下就太迟了,这么大年纪的姑娘,知道羞臊的早早就做起针线不出门,偏她野得很,再不肯在屋里闷着,吴夫人一片慈母心肠,想要拘着她罢,又怕她太闷,又起心动念,往后嫁了人哪能不拘束,除非还是招个上门的女婿。
吴夫人心里意动,明月却半点不觉,他不鄙薄自家,可真个摆出去,要配千户